“怎样?知道姑奶奶我厉害了吧?识相的就赶紧起来,给姑奶奶我磕几个响头,我也就饶了你这一遭……”
听得那人还兀自洋洋自得,柔嘉跌坐在地上,有些狼狈地捂着疼痛的前额,下一刻,却忽然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地朝她站着的方向撞了过去。
这下子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柔嘉过后便就势扑倒在之前睡觉的通铺上面。她才刚用自己的头和她迎面狠狠地撞 了一下,此时两人都齐齐倒在床上,觉得眼前一阵昏花,耳畔的嗡嗡声愈发的百转千回。
“你作死啊你!居然敢撞我?你……你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那女孩想是也撞得不轻,原本迎面扣着柔嘉的手一松,身子就向后仰倒。倒是柔嘉趁势一骨碌站起来,顾不得额上伤口疼痛,也不知哪里来的狠,抱住那人的头死力“咚、咚”又是两下撞过去。
那女孩被撞的稳不住,一个倒栽踪摔下床,碰倒了旁边的桌椅板凳,轰隆隆粉尘四起连声巨响。
听得这样的响动,外头才有一个婆子忙跑过来,见屋里一片混乱,跺着脚道:“唉哟!你们两个这是要作死哟!搞得一铺狼烟狗灰的,你们这是要拆房子啊!”
说着,又冲那女孩道:“云儿!我叫你过来喊她起来上工,怎么就打起来了?”
那云儿见状连忙哭道:“我是来喊她的呀,可她耍赖,睡着不起来。我一着急拉了她两下,她就疯了一样又打又撞。”
看了看柔嘉又急又怒的样子,那个老婆子到底有些不相信,转头问柔嘉:“你打她了?”
柔嘉垂下头,瘪嘴道:“我是动手了,不过是她先动的手。”
那婆子咬着牙根哼了一声,走上去伸出鸡爪子攒了劲,便突突赏了一人一个爆栗。
柔嘉被这一下子敲的疼得捂着头,地上的云儿也愈发哭天抢地。
老婆子一脸嫌弃地吼道:“嚎什么,就知道嚎。大清早的,想让马姑姑听见吗?”
云儿连忙蒙住嘴,看来极是畏惧的样子。那婆子便又道:“不省心的东西,两个都给我出来!”一面摔了门帘,自顾自转身走了。
两人出来之后就被这里掌事的马姑姑一顿好训,指派完了其他人的活计,也许是时日尚早,王府里许多处的马桶都尚未送来,便打发二人去墙角处受罚立规矩。
说是受罚,就是两人各自端着一个大铜盆。铜盆里装了才刚沸腾的滚水,腾腾的热气不住往两人脸上蒸。那铜盆本就沉重,加了滚水之后更是烫得拿不稳。
两人又都怕水泼出来烫着,但马姑姑的话在这一处便是圣旨,不能不遵,因此只能咬牙端着,才端了一会,两人便都是觉得自己手肘贴着铜盆的地方,像被烫熟了一般的难受。
尤其是柔嘉,昨晚被押解到这里来时,脚上连双鞋子都不曾穿上,走了那么远的路,一脚的血泡,此时站久了,只觉得火烧火燎似的灼痛。站了两刻钟,已经有些软软的眩晕。
那孙婆子打着扇子坐在门旁吃茶,椅前靠了根扁毛竹家法棍。但见两人之中有谁略弯一弯身子屈屈膝盖,她抄起家法棍狠狠的就是一下,只抽得人咬牙咧嘴。
盆里的水凉了,立刻又换上热的。这酷刑也不知道要挨到什么时候,云儿抽抽搭搭不住地哭,柔嘉却咬住下唇,将所有的力气都运到手肘上去,全力抵挡臂上的酸乏感。
直站到太阳爬起来老高,旁边的云儿终于“咕咚”一声,连人带水盆一块摔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
孙婆子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拿手里的竹棍在云儿身上拣要害处戳了戳,这才转头问柔嘉:“装死也没用!死了才轻省呢!我来问你们,可是知道错了吗?”
那云儿倒在地上直哼哼,也巴不得这一刻,大声哭喊:“是,云儿知道错了,云儿再也不敢了!”
孙婆子嗯了一下,见旁边柔嘉默不作声,又来问她:“你呢?”
柔嘉整个背都被汗水打湿了,声音自然有些颤:“是她先打人,我不过还手罢了。”
孙婆子白她一眼:“谁跟你论理对错了?在这个院儿里,我说谁有错,谁就有错。”说着向旁边的一个婆子打了一个眼色。
那婆子过来,接去了云儿掉在地上的铜盆。云儿满脸汗水夹着泪水,也不敢去擦,乖乖走到孙婆子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