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妍篇
在这充满生命力的天气里,我坐在琴凳上,一遍一遍弹那一首已经烂熟于心的曲子,《平湖秋月》,这也是夏瑞最喜欢的钢琴曲。
我每一次弹,眼前总会浮现傍晚的湖水,夕阳倒映在水里,那种红色很是扎眼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庆祝的时候总喜欢用红色,夏瑞演奏会的舞台就铺着大红色的地毯。
我一直认为红色是属于离别的,是属于惨痛的,是流出的鲜血,是不可挽留的疼痛。我害怕那种红色,树叶被离别的人群轻轻摘下,夹在笔记本里渗出淡绿的颜色,那种绿色似乎也是象征着离别的,像轻柔的风把每一个临行的人眼里的波澜吹皱,那种绿色是没有生命力的,仿佛一离开爱情就会死掉。我害怕这样的红色和绿色,还有每一次都会感觉越来越握不住的爱情。
夏瑞推开琴房那扇柚木造的门,那扇门很重,很沉,隔音效果非常棒,门关上,琴房里就一整片的安静。
“你在啊?”
“嗯,我今天没课就来了。”
“嗯,还有三个星期独奏会就要开了。”夏瑞说,他轻轻打开钢琴的盖子,坐在琴凳上把刚打印好的钢琴谱摆好,立刻就直起了腰板,放松肩膀,手腕抬高。这个熟悉的姿势已经变成了夏瑞生活里的条件反射一般,也是每个学琴的孩子早已养成的惯性。
记得以前祁周就常常抱怨他玩劲舞团摁键盘的手势还像在台上演奏一样,对,没错。
“惯性”这个词代表着生活中的习以为常,就像是我们都习惯了这样一座风大沙大的城市就是不想再离开,习惯一种口味的咖啡就不会轻易改变,习惯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来琴房练琴,无论天气多糟都会来,习惯听杰伦的歌,ipod里就全部都是……
这些天说的话格外少,演奏会紧张的气氛很折磨人,我知道,那是夏瑞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