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夏烈,秋枯,冬寂。
纪以宁走入庭院见到这一个冬季第一场大雪,心中了悟,又一年快要过去了。
她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回望。
恢宏的唐家屹立在她身后,沉默地诉说着一场强势的软禁。同样是一尘不染的白色建筑,知道她喜欢白色,他让她所及之处都变成了白色。
这是她的家,这里有她的婚姻,却单单缺少了她的感觉。
她曾经是情感丰富的一个人。五岁那年,就懂得如何将自己收拾成一位小淑女,陪父母出席宴会,博得父母欢心;等到十八岁,她成绩优异,不负父母所望;甚至是二十三岁,面对忽然崩溃的家族命运,她虽然辛苦也没有太多痛苦,债一点点还就好了,不好的一点点再将它变好就是了。
可是如今,她二十五岁,她的感觉越来越少了。
她想着事,漫无目的地走了走,忽听得一声惊叫:“少夫人!”
管家急匆匆地跑来,她看见他脸上惊慌的表情。为什么要惊慌呢?她抬眼,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庭院门口。她失笑,她的“不服从”竟还是有的。
到底不愿再生事,她立刻转身往回走。
“我出来走走。”管家是好人,待她不薄,她懂得感恩,不叫他难做人,“对不起,我这就回去。”
她已经不太记得,到底有多久没有走出这个地方了。
那个人,对她很好。只是待她再好,仍然是夺了她的自由。她并不反抗他,她的是非观告诉她,他给过她选择的,是她选择了这一个,他没有责任。
“天冷,要注意身体。”管家跑来,替她披上外套,“回去吧,少夫人。”
“谢谢您。”时至今日,她仍有一丝不习惯,“我自己来就好了,麻烦您了。”
她何德何能,担得起堂堂唐家少夫人的身份?
为什么是我?
她曾经这样问他。
她在一场大火中被他救下,昏睡了整整一星期后终于醒来。三天后,面对白纸黑字的结婚签字时,她完全被他震住了。
为什么是我?
她一遍一遍地问他。像是不死心,更像是被他吓到了。
而他只是坐在她面前,笑容艳丽。
“和我结婚,你父亲欠下的数亿高利贷,我替你还;纪家和道上的过节,我来摆平。”
他的一句话,是生也是死。
她试图挣扎:“如果不结婚,我也可以为你工作……”
他毫无耐心:“我不缺工人。”
“还有,”他慵慵懒懒的样子,将重话说在前面,“我对圈养情妇这种事没有兴趣,做我的女人,只有一种选择……”
他抬手,敲了敲桌上这份结婚协议,一笑,妖艳非常:“成为唐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