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蒋旭冉和莫束跟投资人见面后，决定一起吃顿饭，虽然前途未卜，但饭还是要吃的，路还是要继续走的。是分道扬镳，还是勉力维系，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现在是下午六点半，他们还没吃午饭，饿得前胸贴后背。

今天他们见了三个投资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都对他们的项目有兴趣，但都没有马上拍板。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找投资人了，之前的第一个投资人一开始信心满满地投了一部分钱，结果做了一多半了突然说不投了，之前花的钱当然打了水漂，但以后不会再给钱了。没办法，蒋旭冉他们几个人东挪西凑，几乎每个人都把自己的那点儿家底拿出来了。所以，从谷底爬出来之后，他们觉得再难的境地也没什么，大不了宣布失败，不干了就是。

两个人找了个小馆子，点了两个菜，要了几瓶啤酒：“嗨，你看不开车的好处还真是多，不用担心酒后驾车哈！”蒋旭冉突然笑起来。

莫束也苦笑两声：“你还真是越来越乐观。”几杯啤酒下肚，莫束终于坦白了：“旭冉，我父母让我撤出去，他们给我安排了一份工作……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过分，但我最近被他们逼疯了，天天打电话，不然就来我家蹲点儿。你也知道我是父母的老来子，他们都快七十了，白发苍苍地求我，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蒋旭冉喝了一口啤酒，轻轻地“嗯”了一声。莫束又说：“不管怎么说，我对这个项目还是有信心的，我希望你能继续做下去。我之前投入的资金不会动，如果你有需要，我父母给我结婚的钱我也可以拿出来，我真心希望你能继续做下去，女朋友那边，我去搞定。”

蒋旭冉抬头看了一眼莫束，这个大男人眼睛都红了，快要流泪了。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多迫不得已，他很懂。他知道团队里已有退路或者正在找退路的，不止莫束一个，他蒋旭冉不也是吗？他不也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想过万一这个项目不成功该怎么办吗？

“行啦，老莫，别说得这么悲情。你要走尽管走，结婚的钱记得留下来，哈哈！”蒋旭冉笑起来，手里的啤酒摇曳荡漾，感染了他的悲壮，从杯子边流下来，一点一点，像泪水。

如果这回找不到投资，他们大概坚持不到一个月了。钱快花完了，的确该考虑后路了。蒋旭冉的父母虽然不了解其中太多详情，但偶尔来看儿子的时候，看着他的黑眼圈和强颜欢笑，也猜出了几分，所以总是宽慰他：“你还年轻呢，不用强撑，你听说过谁创业一次就成功了的？”打电话时又问他：“你想过回来吗？如果你考虑的话，就帮你留意一下。如果你不想回来也没关系，儿子，一切以你开心为最重要的事情，钱没有了可以赚，重要的是这些经历。”他们越这样，蒋旭冉越愧疚，所以他特别懂莫束的心思。

“老莫，我跟你说个事儿。我前阵子认识一姑娘，很不错，我很喜欢，她大概也喜欢我……”

话还没说完，莫束咧开嘴笑道：“我还以为你小子一心扑在工作上，不食人间烟火呢，你这儿还惦记着姑娘啊！”

蒋旭冉摆摆手：“听我说完啊……我们有过接触，感觉也很不错。但大概两三个月前吧，我在一楼休息区等人，看到她跟一个男孩一起从电梯里出来，看上去很亲密……说重点吧，后来我看到那个男孩去了停车场，开走的是一辆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