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础元已经得了信,早带了长子锦维、次女锦秀、幼子锦言及一干奴仆守在太尉府门口,待郑太后下了御辇,便率先跪倒在地,领着儿女仆妇高呼:“太后娘娘金安!”
郑太后扶着素红的手,慢慢走到锦础元面前,笑呵呵地道:“快起吧,都是自己人,不当这些虚礼的。”说着转身面向锦础元身后的少年,“你可是锦维?”
少年尚未答话,锦础元就回答道:“回太后娘娘,正是犬子锦维。”
郑太后亲自伸手拉起锦维,笑眯眯地转头对锦础元夫妇道:“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没想到这一眨眼,便已长成个大人了。”她无限感慨,“我也是老啦!”
锦础元与崔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崔氏忙上前扶住了郑太后,笑道:“臣妾扶您进去吧!”
郑太后没有再说什么,任由崔氏扶着入了府。
锦段随着他们进去,一抬眼,看到锦础元微皱的眉头,和双目中复杂的神色。
她低下头,一贯的低眉顺目,视若不见。
入了府,待郑太后歇在了正厅高位,奉了茶后,锦氏夫妻带着儿女再次向郑太后郑重问安,郑太后笑呵呵地再次免了他们的礼,又拉着锦氏小女锦秀与幼子锦言的手,笑道:“瞧瞧锦维和锦段,再看看这两个玉琢似的小人儿。你们夫妻可真是有福气!”
锦础元立刻深揖,道:“都是托了太后娘娘的庇荫。”
郑太后笑着给锦氏兄妹各自打了赏,又与锦氏夫妻闲话了一场,才道:“坐了这许久,腿脚都硬了,你们带路,我去你们花园子里看一看,赏一赏花儿。”
锦家的花园极大。十余年前,天下初定,建元皇帝大肆封赏有功之臣,京畿几处最好的园子,便是分给了当初随皇帝打江山功劳最大的太尉锦础元、大司空贺持松与中书令林数年。其中太尉府的园子又是几家之最,其莳花草木,花团锦簇,飞阁流丹,亭台楼阁,除皇宫外,整个帝都都找不出第二家。
锦氏夫妻并一干宫女内侍簇拥着郑太后慢慢观赏园子,并不时指着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指点一番。锦段跟在他们身后,心里面悄悄琢磨着何时才能见到妹妹,太后只顾赏园子,为何不提妹妹的事?
走在她身旁的是锦氏长子锦维,与太子差不多的年纪,秀雅的眉目间隐带着几分刚毅,倒是有七分像崔氏。
她知道,锦维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在锦家的园子里住了三个月,自从进了锦府起,便被迫与妹妹分开,被单独关在了他们的长女锦段住的韶华院,被教习嬷嬷狠狠地教了一个月的仪态规矩。说起来,与锦家的人也并无太多的接触。
锦家人并不相信她,自始至终未曾信任过她。这个她倒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她是被临时找来替代真正的锦段的,他们不了解她,正如她不了解他们一样。
“那个院子是谁住的?我看那几竿竹子倒是好看。”郑太后不疾不徐的声音传来,带了几分欣赏的味道。
锦氏夫妻并锦维齐齐止了脚步,锦维更是扭头看了锦段一眼。
锦段侧过头看着那边带一道拱门的院落,里面竹影婆婆挲挲,透过拱门,只能看到竹径通幽,以及高过院墙的一丛丛绿竹青翠欲滴。
还没有等到锦氏夫妻回答,郑太后便已率先往那拱门而去。
锦段看了一眼面色紧绷、略略带些懊恼紧张的锦维,心内一喜,举步跟了过去。但刚迈出脚,故意落后一步到她身旁的锦维就一把抓住了她。
锦段看着他,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