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所以十分注意生活的积累和艺术形象的积累,说“见多识广很重要”,“人脑像只书橱,平时要多装些书进去才有用处”等。对客观自然的观察他是忠实认真的,常说:“画素描速写不像是创作,应该老老实实的。”但也感到艺术创作不等于生活单纯的再现,说要有想象力,他常开玩笑地说:“我是骗骗人,是造谣言”,“造谣骗人也不容易”。的确,造谣骗人使人相信,是需要抓住事物要害,毫无根据地胡编乱造,当然不能使人信服,艺术也就失败了。
对艺术创作,他说“胆子要大,不受拘束,不排斥变形夸张,按自己的意愿去表现”,并主张创新,放得开,做到无法无天;但也说“有法才能无法,无法是从有法来的”等。
他很强调艺术造型的装饰性,认为不管古今中外的美术创作,都有自己不同程度的装饰性,各有主观上不同的艺术意向,不论古代希腊、埃及、现代西方、非洲、东方印度还是中国、日本、印尼等,无不带有各自的装饰性和造型手法,自觉或不自觉地运用艺术上的形式规律。他说“重视形式不等于脱离实际内容的形式主义”。
他的创作态度是认真的。他说,平常要多看,但临到面对白纸,就要丢开一切和这张无情白纸作斗争,接受考试了,开始你心中的点子不妨要多些,但最后比较之下,选择一个最佳方案,是谓“先作加法,后作减法”。并且说:“一幅大画,要当小画来作;一幅小画则要当大画来作,别看一个小封面和一张邮票,尺寸虽小,天地很大。”
在画面构成上,他十分注意结构的严谨,灵活运用中国传统书法绘画的理论,讲章法、布局、间架、虚实、气韵等,以及方圆、刚柔、巧拙、多样统一等规律,十分强调画面的调和,说不调和和不协调即等于是失败了。这方面的话语是不胜枚举的。
在艺术风格上他不反对有不同的流派,各有追求,各有所爱,但不该有门户之见,独此一家,应互相尊重,互相促进,中国美术事业才能繁荣兴旺。艺术欣赏像对中国菜肴,全国就有各大菜系,各有不同风味。丰富多彩,才能满足人民的不同口味、不同爱好。烤鸭虽然好,只吃北京烤鸭也是不行的。对自己欣赏和喜欢的,也应该能“钻进去并跳得出来”,像战将攻阵“能杀进去,又能杀出来”,不被框框束缚住。对自己的作品,他也常不满足,对过去的作品常说“弗灵”,又说:“自我满足,就难有进步,等于关门堵自己的路,千万弗要翘尾巴。”
他特别尊重佩服有才华和有技能的艺术家,不仅是知名的,像齐白石他愿叩头拜他为师,那无名艺术家也一样。见到故宫建筑的宏伟、雕刻造型的生动,会激动得流泪。他对民间艺术家,常赞不绝口,无论是捏面人的老艺人,或做小泥人的无锡老太太,或者其他不知名的剪纸艺人,他都推崇备至。他尊重那些热爱艺术孜孜不倦从事艺术事业的人,常说,某人是个“艺术家”、“有艺术家脾气”,同时也十分厌恶一些追名逐利为之勾心斗角的人,他说这些人是“政客”、“想当官的”、“不是搞艺术的”,可见“艺术”这一概念在他心目中是多么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