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太子玉树临风,乃人中龙凤,他日登基便是天下之主,锦曦年纪尚幼,终会明白他的苦心。没想到锦曦会这般斥责于他,与平时见到他的软弱听话模样判若两人。
锦曦上得花舫,听朱守谦正在吹嘘方才如何作弊,竟当笑话来说,博得太子秦王哈哈大笑。
“非兰免礼!”太子抢先一步拦住锦曦。她与徐辉祖同时到来,便明白她便是徐辉祖的妹妹,温润的眸子里透出惊喜的笑意,想起燕王生辰被魏国公之女吓了个半死,心道锦曦也不是只对他无情。此时再见到锦曦男装玉雪可爱的模样,当日府中被婉拒的难堪顿时抛在九霄云外,“非兰真是聪明,不知夏季何来腊梅?”
“回太子殿下,梅是以腊为花,含香而造,没想到对方竟能识破,造了一树,非兰真是惭愧!对方才是高人!”锦曦低头回答,心道太子不以自己本名相称,自是不欲他人知晓她是徐锦曦了。
秦王呵呵笑道:“高人来了。”
只见两只小艇划向花舫,远远看见舟上站着燕王与李景隆二人。
锦曦哀叹,怎么都遇到了。她实在不想与李景隆碰面,又避无可避,板着脸缩在朱守谦身后不语。
燕王着一身白衣福字底常服与李景隆黑底亮金深衣一白一黑飘然而来。朱棣身形高大潇洒,李景隆则带着惯然的玩世不恭。各有千秋,均是少年英俊。两个人踏上了花舫,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了锦曦身上。
“四皇叔!”
这两个人都不是她想见的人,想起朱棣的一巴掌,锦曦便恨得牙痒。见他少年风流样,心中一动,跟着朱守谦行礼:“非兰见过四皇叔!”
朱棣一愣,想起谢非兰是朱守谦的表弟,这样称呼他也没什么不对,可心里就是总有点不自在,凤眼眯了眯摆了摆手。
李景隆默然看着锦曦,想起她送兰断情,怒气涌现,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一声:“非兰多日不见越发的精神了。我可是一直想再见识一番非兰的骑射功夫!”
徐辉祖一愣,目光在锦曦身上打了个转,见太子一直看着锦曦,听到都称呼她为非兰。他聪明透顶,瞬间便明白必是锦曦换了男装改了名字。原来锦曦还会骑射。徐辉祖觉得自己真的太不了解这个妹妹了。
锦曦一直不看李景隆的眼睛,垂着眼眸硬着头皮道:“非兰末微技艺,李世兄过誉了。”
李景隆笑嘻嘻站着,就等着锦曦看他,可是却一直等不到锦曦看过来的眼神,心里又酸又痛。今晚瞧见她,往日锦曦的模样又浮上心头。怔忪间突然感觉秦王、燕王投过来的目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转开了头。
秦王总觉得气氛不对,这二人一进来就盯着谢非兰,沉吟一下便转过头问朱棣:“四弟真真大手笔。带这么多银两捧花魁。”
场中诸人脸色均一变,要知道皇上提倡节俭,燕王游秦淮河倒也罢了,出手两千两捧花魁若是被皇上知晓,少不得狠狠教训。
锦曦想到当日不过提了句玉棠春就被朱棣冷嘲热讽,就存了看好戏的心思。
“二哥,那是假的,用铂纸赶制,无人上船验货罢了。”朱棣轻轻一笑说道,“倒是守谦有钱,出银千两不说,而能得夏日腊梅怒放。”
“哈哈,一样一样,都是假的!这可不是守谦府上幕僚所为,是非兰的主意,还是被你识破了。若说真的,唯景隆的水晶墨兰也。”
太子呵呵一笑,化解开秦王的意有所指。
“景隆慕落影之名久矣,怎生也不敢失去这个博佳人一笑的机会,唉,燕王殿下,靖江王爷,早知你们逗着乐,景隆也不必急成这样啊。”李景隆心疼地说道。
众人想起这般作弊斗宝,都禁不住笑了。
朱棣目光有意无意从锦曦脸上掠过,两个人均在心中想到,原来与自己一般心思弄机关的人是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