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我在图森医学中心大学做门卫的时候,遇见了我一生的最爱——桑蒂,她当时是那里的护士助手。我被桑蒂的美丽、优雅、高贵完全震住了,但是她的上司告诉她不要跟我来往,因为“我成不了什么大事”。
很多年以后,我还在这所大学工作,但已经晋升到了助理训导长的职位,尽管有桑蒂上司的“逆耳忠言”,我还是如愿以偿娶到了我的梦中情人。有一天,我在学校帮忙搞学生注册的工作,突然看到了桑蒂的前上司,就在我队列里站着。那天来学校注册的有上千人,偏偏她就出现在我的队列里,报名学什么继续教育。难以置信啊,真是风水轮流转,我的机会终于来了!谢天谢地,在她前面还排着七个人,能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能感觉到,在我肩膀上站着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一个头上有光环,一个头上有尖角,他们在进行着激烈的对抗,争辩着我到底是应该放她一马,还是应该跟她扯平。
等她站在队伍的前排,显然没有认出我是谁。她告诉我她想注册什么课程,我一丝不苟地看她的注册卡片。
“不好意思,”我皱了皱眉,摇头说道,“你得去TBA大楼,在那儿你可以得到这些卡片的签名。它在校园的另一头。”我把卡片交还给她,她跟我说了“谢谢”,然后就踏上寻找TBA大楼的漫长旅途了……其实根本就没这个楼。我只是瞥了一眼桌上的某张纸,看见上面有T-B-A这三个字母——To Be Announced(另行通知)——写在某个班号的旁边,于是我就当场编好了这一出戏。
我知道,我这招儿挺损的。跟所有人一样,我也有我的缺点。我的一部分“纹理”——也就是我的思考方式和做事方式的特定倾向——是在我爱逗笑的天性纹理中,添加上那么一点邪恶,然后再发扬出来。不过现在我很少这样做了(除了开车时遇到有人尾追我的情况,我才会时不时地踩踩刹车),因为随着年龄增长,我逐渐意识到做一个叛逆的逗笑者的不良后果了。
自从那一次我击败了阿姆赫斯特虎之后,恶魔李曼就开始恣意横行了。我在教室里乱扔装满水的气球。老师正上着课呢,我却双手双膝贴地爬出了教室,就为了哗众取宠。我会抱着一本厚字典在走廊里走,字典里面的纸张都被我扯掉了,好腾出地方放下一支水枪,我会突然把它抽出来,往老师身上喷水,然后赶紧开溜。我甚至在英语课上,在教室的垃圾桶里点火。这些就是我所认为的乐趣!
但是,这样的乐趣是长久不了的。
你知道,逗人发笑过去是、现在也是我的一个重要的个人特质。我,凯文?李曼,既有天赋异禀,也有后天教养,总之我的笑星特质是得天独厚。但是,我过去在时刻告诉自己一个谎言——除非我把别人逗笑,否则我一无是处。我就像那个在慢慢煮开的温水里拒绝跳出来的青蛙,我用疯狂的哗众取宠行为维持着我说谎者的面具——就这样,我在执行着慢性自杀。
终于有一天,我的高中几何老师,埃莉诺?威尔森夫人,把我叫到一旁说:“凯文,我一直在观察你的行为表现,你在学校的表现,还有你是怎么对待同学的,我都清楚。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如果你好好发扬自己的那些才华,你真的能成一番大事的。你很有潜力,可是你要怎么做,决定权在你。这一点,旁人是帮不了你的。”
我惊呆了。她是第一个——除了我的父母以外,况且父母本就应该跟孩子说这样的话的——有胆量对我说出真相的人。与威尔森夫人的那次谈心,真真正正改变了我的人生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