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日子一到,锦欢就立刻促催沐非赶快办手续。这里的消毒水味道让她头疼,哪怕再多住一天都会疯的。看她急急忙忙收拾行李,沐非笑她幼稚得像个小孩子,医院又不会吃人。
交代好锦欢老实坐在床上不要乱动,沐非拿着单子去办出院手续。刚一转身,险些撞上门口正往里走的人。这个男人她见过一次,在投资方宴请《一叶知秋》剧组的酒桌上。他只出现了几分钟,和几位制片人导演交谈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沐非从别人那儿听过他的名字,叫冷湛,一个很厉害的人物。
“沐非,你怎么还不去?”锦欢见沐非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出声催促。
沐非向旁移动了一步,锦欢这才注意到冷湛,后者先对沐非点点头,然后跨步进来,“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锦欢还是愣愣的,沐非站在原地看看她又看看他,眼珠转啊转,最后掩唇偷偷地笑了起来,“冷总是来接锦欢的?”
“如果不打扰你们的话,我正好顺路,可以载你们一程。”
“当然不打扰!”抢在锦欢开口前,沐非连忙说,“正好待会儿我有事要办,锦欢就交给您了。我去办手续,你们收拾好就先走吧,不用等我。”
说完,沐非冲着锦欢暧昧地眨了眨眼睛,却眨得锦欢一头雾水。
冷湛看到两人毫不避讳的小动作,隐隐泛起笑容。
锦欢坐在轮椅上,一条腿还裹着被沐非画满笑脸的石膏。因为住院时间短,行李并不多,只有几件衣服放在包里,包包就搁在她的双腿上。可让她觉得尴尬的是,此刻推着她的,是对她来说还算是陌生人的冷湛。
她自认为不是八面玲珑的人,也没有自来熟的天分。和不太熟悉的人在一起,她经常会觉得坐立不安,此刻和冷湛相处更是如此。她想打破流转在两人之间这种诡异的沉默,可嘴唇动了动,又不知该说什么。
幸好这时候,像是有感应一般,身后的冷湛倒先出声,问:“你这样回去没问题吗?家里有没有保姆能照顾你一下?”
锦欢嘘了口气,“日常起居没什么问题,而且沐非下了班就会回来,有她照顾我。”
“那就好。”冷湛停顿了一会儿,说:“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她客气地打断,“不,不。我已经够麻烦您了。”
冷湛低下头,似乎在观察她的表情。锦欢表情始终淡淡的,没有什么异常,只是那双握着行李拉带的手紧紧地攥着,泄露了些许的紧张情绪。他们就像是在玩追逐的游戏,他每每走近她一步释放善意,她就会敏感得立刻跳开,他似乎都要怀疑自己之前在无数女人身上获得的追捧和优越感,是不是都是假象?
仅仅三次短短的接触,这个男人在锦欢身上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冷湛推着锦欢在医院的大门口停下,绕到她面前,“我的车在停车场,你等我一会儿。”
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应,冷湛注意到她的视线似乎停留在他身后的某一处,眼波流动。他回过头,首先注意到大咧咧停在台阶下的高级房车,然后,是从驾驶室里走出来的男人。
冷湛阅人无数,通常只打一个照面,他就大约能猜到这个人接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做什么性质的工作,甚至是出身。只是这个人,让他失了准头。
男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墨镜,皮衣里搭配了一件很简约的白色T恤,没有任何图案。他将帽檐压得很低,似乎在刻意遮挡自己的脸,而露在墨镜外面的轮廓像雕塑一样分明,神情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冷湛只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却叫不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