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了彰显贤惠,姚锦玉放置在锦瑟屋中的物件儿都是极好的,还动用了她自己的嫁妆。而锦瑟从小锦衣玉食,用好器物惯了,又只知看书写字,压根没留意过那些物件,更不用说向她致谢了。为此,她还在谢少文那里给锦瑟上过眼药。谢少文嘴上不说,两相一比,只怕也觉着锦瑟不知礼吧。
而这种事,姚锦玉这三年来做得太多了,便是一件件堆积成山,也动摇了锦瑟在谢少文心中的地位。如今看来,这些心思都没白费。青梅竹马又如何?锦瑟那样的冷人,压根配不上侯爷,她的夫君只能爱她姚锦玉一个人。
姚锦玉的神情变幻了两下,右手轻轻抚上肚子,不禁自得起来,道:“那些东西放在库房也是放着,便先扔在她那里吧。也叫下人们瞧瞧,我这个做姐姐的从未亏欠过她!至于安置在她那里的眼线倒可以撤了,白鹭和白霜的绣工都凑合,便拨给妙红,快将那‘花好月圆’的屏风绣完。”
两日后,锦瑟靠在床头扭头瞧着坐在八仙桌旁的姚锦玉。
将姚锦玉精心的打扮看在眼中,锦瑟扬唇而笑,道:“三年了,姐姐终于敢穿上这件红衣了?”
姚锦玉今日穿着一件绣工精美的正红色掐腰镶狐狸毛滚边的袄子,下着同色石榴裙,裙下露出一双鞋尖儿镶着大颗明珠的绣鞋,却也是正红色。
听到锦瑟的话,姚锦玉面上的戾气一闪而过。接着,她却笑容满面道:“是!三年来为了不刺激到妹妹,我身为正室夫人连一件正红的衣裳都不曾上过身,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穿上它了。不知妹妹感觉如何?”
锦瑟轻声笑了起来,嘲弄道:“姐姐不穿红色是为了不刺激我?呵呵,姐姐不过是为了在爷面前显示你的贤惠罢了。每回凤衣楼的人来给姐姐做衣服,姐姐都要当着爷的面儿在那红料子面前怅然若失地摆弄半晌,当真是用心良苦。”
“妹妹倒不傻,只可惜如今再说这些已没什么用了。”姚锦玉的手指在鎏金的暖手上轻叩,扬眉讥诮而得意地瞧着锦瑟。
姚锦玉见锦瑟穿着一身就寝时方穿的绣银丝白荷的半旧中衣歪靠在床头,面色苍白不施粉黛,却更显绝美无伦、楚楚动人,她染着蔻丹的十指立刻缩了起来,直抓得鎏金暖手发出细微而刺耳的声音。
锦瑟见姚锦玉心乱,这才问道:“妹妹请姐姐来只为一件事,万望姐姐解惑。当年金州之乱,出逃的路上,我的马车出现故障,以至于后来和侯爷单独待了一夜名声便被毁,只能委身当妾。这可都是你与你母亲所为?”
“不错!”姚锦玉毫不含糊地立刻答道。
“此事,爷事先知道?”锦瑟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无力承受此番真相。
姚锦玉见锦瑟的模样,便越发畅快地扬声笑道:“呵呵,妹妹果真冰雪聪明。爷若不事先知道,若不伙同我和母亲,又怎能毁你清白?瞧吧,爷便是这般疼爱妹妹呢。”
锦瑟闻言,心中大定——姚锦玉啊,今日我会叫你知道,何为祸从口出。
锦瑟怒道:“为什么?当初我已放弃了和爷的婚约,你大可嫁他为妻,为何还要害我只能为妾?”
“都说妹妹聪颖有才,连先帝爷见了妹妹都要赞一声聪慧,却不想妹妹在后宅争宠一事上竟如此愚笨。”姚锦玉说着,慵懒地抬手抚了抚鬓发,这才又拨弄着暖手怜悯地接着道:“妹妹这般才情并茂、倾国倾城,夫君满心都是你,你只要进府必定压我一头,我又怎会心甘情愿地让你进门?若有一丝可能,我是死也不会让你进府的。可是听了母亲的话后,我却改了主意。母亲说得极是,以妹妹这张绝色的脸蛋儿,若是嫁给旁人,夫君还不得记挂妹妹一生一世?我又怎能得到夫君的心?”她说着,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鸷,狠狠地瞪着锦瑟,厉声道:“有你,我便永远不能真正霸占夫君,所以我要毁了你的清白,令你进府,令你成为夫君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贱妾!呵呵,妹妹,男人都是这样,再好的东西得到后也就那么回事了。”姚锦玉言罢,咯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