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中,他往往闻警而惊。“闻春风之怒号,则寸心欲断;见贼船之上驶,则绕屋徘徊。”江南多雨,看见下雨,曾国藩心理就着急,担心前方将士的辛苦。安庆没有攻克之前,天平军拥有长江战略天堑,从下游向上游之湖北运兵,往来穿梭,湘军莫可奈何。看到这种情况,曾国藩心里非常着急,不知道怎么对付。1859年底小池驿战役,曾国藩与胡林翼苦心经营数月,整个心思都赴在战事之上,一有风吹草动,就心惊肉跳。“日内因贼匪移营上扎,或围攻太湖各营,或围扰罗溪一军,或直冲鄂境,三者均未可知,寸心焦灼之至。”“闻余际昌军十九小挫之信,竟日不怡。”而一旦胜利,又高兴得睡不下。“二更甫睡,闻小池驿各军大捷,竟夕不寐。”1863年春,李秀成思考解救金陵的作战计划,采取外围用兵的策略,企图在湖北、安徽等地发动进攻,以调动围攻金陵的曾国荃部,形势非常严酷。曾国藩担心大局,忧心忡忡。这种心态在他当时的日记里有形象的记录:
三月廿七日闻伪忠王于廿一日已至舒城,锐意上犯湖北,忧灼之至。初十日是日淫雨竟日,天气愁暗阴寒。石涧埠营盘被围,初六以后并无信来,忧灼之至。十一日是日接各信,知石涧埠营盘十分危急,幸沅弟派人来援,十一日可到,或可以救援。又得宿松县信,知湖北麻城之捻窜至蕲水,势将归并皖境,尤为忧灼。十二日连日阴雨泥泞,气象愁暗,本日早间云开日朗,以为必晴霁矣,不料巳午小雨,旋即大雨连绵。愁闷之至,百事皆废。天意茫茫,不知浩劫何时始有转机。夜疲倦渴睡,竟不能作一事。……初四日是日大雨倾盆,竟日不息,念六安城墙恐有坍塌,又以鲍军不能速援,为之忧灼夢皂。又念年荒谷贵,加以水灾,不知天意如何,直恐人类尽矣,怃然长叹!
整整一个月,他都处于极度忧患之中。长期以来他身体不好,多种疾病缠身,遇到紧急事件、碰到困难境界,他的癣疾就会发作,往往彻夜痒得不能睡觉;或者腹胀呕吐,甚至晕倒。1870年天津教案发生后,朝廷要他去处理时,他的身体就很不好。他在日记中记载:“腹胀殊甚,坐卧不宁”,“心烦头晕”,“日内常作呕吐”,“病体总未痊愈”。“接奉廷寄,派余赴天津查办事件,因病未痊,踌躇不决。”到了天津之后,病体时常发作,他还是坚持把教案处理完毕。可以这么说,曾国藩进入19世纪50年代,一直处于焦虑、烦恼、痛苦之中,却一心赴在工作上,从来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湘军中的一些高级领导者,像曾国藩、胡林翼、李续宜等,都死的很早,究其原因,恐怕与长期的忧患、担惊、害怕的心理状态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