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原名倪亦舒,另有笔名梅峰、依莎贝和玫瑰等。其兄长是香港作家倪匡。她走红的时候琼瑶也在走红,于是人家说:“香港有亦舒,台湾有琼瑶”,她却说:“那个琼瑶,提了都多余。”但她承认琼瑶有琼瑶的本事,把“那一路”小说近乎写到了顶点。她曾留学英国,当过记者、酒店侍应总管及公关、编剧和政府新闻官。至于个人生活,也经历过感情的风雨,所以亦舒小说的女主角,大半是早早放弃了古典浪漫主义情怀的女人,只以自爱自立为本。她们当中有单身的女强人,虽孤单并不叹怨,有时嘴巴还相当硬,笑话一大箩;也有最终找到另一半的(却是用头脑,不是用心)———稳妥、开明、体贴的男人,是经历沧桑的女人最好的归属,与那种惊天动地、可生可死的爱情相比,这一种亦舒更有把握。亦舒的小说与其他的流行小说最不同的地方,大概是她强烈的女性意识,而且这一点并没有影响其作品流行。这其中的秘密,大概是亦舒的那一种女性意识,是以非常感性而生动的形式表现出来的。
在亦舒的《玫瑰的故事》里,男人追着女人:“我会原谅你的”,女人却义正辞严:“我有什么要你原谅?我有什么对你不起,要你原谅?每个人都有过去,这过去也是我的一部分,如果你觉得不满,大可以另觅淑女,可是我为什么要你原谅?你的思想混乱得很,女朋友不是处女身,要经过你的伟大原谅才能重新做人,你以为你是谁?”这个女人已经29岁半,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样对待未婚夫,而这来自她心理上的自立,更来自她经济上的自立。“我是个有本事有能力的女人,我自己双手可以解决生活问题。”所以她有权利要求真正的爱与尊重,若他不给,她不必迁就他。——这简直是标准的女性主义的姿态了。
然而在亦舒另外的一些小说里,女主角最终却是迁就的——两个人都作一点让步,合作愉快。这也许是亦舒的局限,也许是她的聪明所在。有人戏说,男女真正平等还要等一千年,因为人们花了几千年来制造它。那么,与其苦等千年,倒不如抓住点实惠的东西。所以,在《她比烟花寂寞》中,女记者尽管年少气盛调子颇高,然而当她在对女演员姚晶死因的采访中发现,所谓女人成功的灿烂背后,竟是如此凄凉不堪时,立即去抱男朋友的大腿:“当我死的时候,我希望丈夫子女都在我身边。我希望有人争我的遗产。我希望我的芝麻绿豆宝石戒指都有孙女爱不释手,号称是祖母留给她的。我希望孙儿结婚时与我商量。我希望我与夫家所有人不和,吵嘴不停。我希望做一个幸福的女人,请你帮助我。”很好笑是吗?笑的时候你流泪了吗?这就是亦舒,生于香港这个国际大都会,受过西方教育,骨子里却是中国的,这是我们觉得她最亲切的地方。放一本亦舒的小说在背包里,犹如放一盒珍爱的胭脂。亦舒说:“一个女人,无论是什么年代,什么身份,都少不了这一盒胭脂——胭脂是一种象征,过去的女人,现在的女人,这种女人,那种女人,都要努力让自己活得更美……”灵锐的书香气质,直抵人心深处,没有妥协,有的只是深刻地快刀割肉似的在揭示着人性的那些最本质的东西,让有的人痛快淋漓,有的人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