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浪潮冲击了社会。社会变得太陌生,人们还不知应当如何定义,只知它是广告人捏造的结果。广告人见消费者已经疲惫不堪,而普通媒体咨讯能做的不过是给点“性愉悦”或是来一次智力游戏,于是广告出现,冲击开始了,直击人的灵魂。这些广告不聪明也不羞涩,但是无比病态,令人深感不安。《广告时代》杂志专栏作家鲍勃·加菲尔德(Bob Garfield)把这种新社会叫做“广告城市(Advertrocities)”。贝纳通公司的广告宣传以艾滋病人和波斯尼亚死难士兵为噱头。CK品牌模特吸食毒品过量,在打靶场上打瞌睡。迪赛(Diesel)牛仔裤神秘的“广告里的广告”登陆韩国,其典型镜头是,瘦得皮包骨的模特站在满载乘客的公交车旁,车里都是些(我猜)忍饥挨饿、饱受折磨的本地人(公交车上的广告标语是“瘦到无极限”)。
我想,这些广告或许有着连广告人自己也不明白的深度。它们的影响力积累在一起,就会使人类丧失情感共鸣的能力,丧失认真对待社会问题的能力,使人们面对暴行麻木不仁。它们使我们对他人的喜怒哀乐习以为常,它们让我们面对人性化的事物时深感不适。开始时我们假装不在乎,不在乎广告人挖我们的伤疤,后来,我们就真的不在乎了。
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饥饿的儿童,我们心惊胆战,可能还寄去了钱。但是,这类形象出现得越来越多,我们对它们越来越熟悉,同情心于是越变越少。最终,这种广告变得让我们厌恶不已。我们再也不想看到任何饥饿儿童的照片了。对暴力的关注也是这样渐渐被耗尽的,对性爱的反应也是如此。
传奇超模克劳蒂亚·雪佛(Claudia Schiffer)穿着Guess牌牛仔服的形象曾一度深入人心,现在这些超模再也引不起我们的兴趣了,因为真人看起来没什么性感的,我们对电脑主板的欲望倒是越来越强烈。
这种情感磨灭的过程就是自我处决的过程。心理侵蚀得越厉害,对侵蚀的敏感度越低。心灵越冷漠,对事物的反应越冷漠。某一天,我们的思维会变成个荒谬的大剧院,到那时,可就防震防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