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柜台小姐微笑说,“我得先核对一下。”
“对不起,潘妮,”阿曼达对着手机说,“在我走之前,让我确认一下第二间卧室的颜色……”
“这是你们的登机牌,”柜台小姐对休微笑,并交给他一叠信封,“会员贵宾室在楼上,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休说,“我们一定会。”他对柜台小姐报以微笑,接着转身走开,把登机牌放进口袋里,向阿曼达走去。
她还在讲手机,讲得很忘我,不知道自己挡住了经济舱报到柜台的队伍。每个排队的家庭都得绕过她,男人打量她那金褐色的长腿,女孩子羡慕地看着她身上的名牌洋装,老太太则微笑看着穿着淡蓝丹宁布外套的奥克塔维娅和碧翠丝。休发现自己冷静地想着,他们全家看起来好像在替周围环境装点颜色。没有瑕疵,也没有不恰当的地方。
“对。”他走近时,阿曼达正在讲话。她用做过指甲美容的手,梳过她那黝黑、光亮的头发,接着翻过手来检查自己的指甲。“嗯,只要那亚麻布及时送到……”
等我一下!她用嘴型对休说。休点了点头,打开手上的《金融时报》。如果她是在和室内设计师讲电话,那可能要好一会儿。
最近才知道要去西班牙度假的时候,阿曼达决定重新装潢他们在里奇蒙的房子。实际上是要整修哪几间房间,休也不确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房子这么快就需要重新装修,毕竟他们买这房子的时候,才刚装潢整理过,那只是三年前的事!壁纸不会这么快坏掉吧?
不过阿曼达告诉他这整个房子的整修计划时,显然她已经决定了,就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对装修房子比他有先见之明。现在他也非常清楚了解,他能参与的只有咨询的部分,没有否决权。事实上,他根本没有任何实权。
工作上,休·斯特拉顿是一间大公司的策略总监,他在公司大楼前有一个停车位,有能干的私人助理,而且受到许多年轻、有抱负的行政主管敬重。大家公认休·斯特拉顿精通现今商业世界里的商务策略,只要他开口讲话,大家都会专心聆听。
在家里,没有人听他讲话;在家里,他觉得自己比较像是无实权的企业家第三代,得以继续参与董事会,是因为他的姓,不过老实说,大多时候,他的姓反而阻碍了他的升迁。
“好,可以,”阿曼达说,“下礼拜我再打电话给你。”她把电话放进包包里,抬头看着休,“好了!抱歉久等了。”
“没关系,”休礼貌地说,“没关系。”
接着陷入短暂的沉默,休有点尴尬,感觉上好像当主人的在请客时不能填补空当似的。
不过有这种感觉很可笑,阿曼达是他太太耶,是他孩子的妈。
“所以……”他清了清喉咙说。
“所以……我们和保姆约了12点,”阿曼达看着表说,“希望这个人没有问题。”
“莎拉的保姆推荐的,不是吗?”休说,急着延续这个话题。
“嗯,”阿曼达说,“没错,是她推荐的。不过这些澳洲人都会互相推荐,这不代表他们都很好。”
“我想她一定没问题。”休说,努力想让自己听起来比较有信心。只要她不像那个来自乌克兰的女孩,住在他们家里帮佣,每晚在她房里哭,却在一个礼拜之后离开。休还是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因为那女孩到她离开前,都没有去上任何英文课,她最后哭哭啼啼讲的话全都是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