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握着杯子，希望脱离这种不安全感，这不安一直在嘲笑他。他想回复到之前的自己，做回快乐的自己。

“还好吗？”坐在身旁的克洛伊说，他微笑。

“没事。”

“你看奈特。”

菲利普顺着克洛伊的视线看过去。这一家人被分开来坐，奈特和山姆坐在他们前面几排，山姆已经把耳机插好，眼睛盯着前方出神；而奈特显然把空服员的警告听了进去，正认真读着护背的机上安全说明。看着孩子时，他抬起头，紧张地环顾一下机舱，他看到紧急逃生门后，松了一口气。

“我想空服员已经告诉山姆所有紧急逃生门的位置，”克洛伊说，“还有如何使用氧气罩。”

她温柔地笑，伸手到包包里拿出一本书，翻开。菲利普喝了一大口柳橙汁，翻搅得胃引起一阵痛，他颤抖了一下。喝白兰地应该会好一点，最好是来杯双份的。

他翻开赠阅的报纸，又合上，他们之前已经说好这次度假不可以看报纸。夹克口袋里有一本关于俄罗斯的恐怖小说，不过他知道以现在的心情，他没有办法专心读故事情节。他再次拿起杯子放到唇边，放下，做这些动作时，刚好和坐在他旁边的男士四目交接。这位男士露齿笑着说：“很难喝吧，”他指着自己的杯子，“给自己买瓶啤酒，只要1英镑。”

他操着浓浓的伦敦南方口音，穿着鳄鱼牌的Polo衫，他的胸肌让衣服有点紧绷。他伸手去拿啤酒时，菲利普注意到他手上的表是很厚重的劳力士。

“你去度假？”他继续说。

“对，”菲利普说，“你呢？”

“每年都去，”这位先生说，“我没办法抗拒西班牙的阳光。”

“或者，这季节的英国也不错。”菲利普指出。

“是没错，嗯，”这位先生回答，“但是不能指望英国的天气，对吧？”他伸出厚实的手，“我叫做维克。”

“我叫做菲利普。”

“幸会，菲利普，”维克喝了一口啤酒，发出满足的声音。“天啊！能离开真好！我从事建筑业，新的厨房、扩建……忙得要命，没有停过。”

“我想一定是。”菲利普说。

“生意好得不得了。我跟你说，我们的新公寓就是这样赚来的。我太太已经到那里享受阳光了。”维克又喝了一口啤酒，舒舒服服地靠上椅背。“菲利普，你从事哪一行？”

“我在……”菲利普清了清喉咙，“银行业，很无聊。”

“是喔？哪一家银行？”

他犹豫一下。

“南方国家银行。”

也许对这位先生来说，这个名字很陌生；也许他只会点点头，然后说：“噢。”

不过他已经从维克的表情看出来他知道。

“南方国家银行。你们不是最近才被接管，还是什么的？”

“没错，”他挤出一丝微笑，“被PBL那家网络公司。”

“我知道大概是那样，”维克停下来思考一会儿，“那接下来怎么办？”

“还没有人知道，”菲利普说，勉强保持脸上的笑容，“现在说什么都还早。”他喝了一大口柳橙汁，用力吐了一口气，他也很惊讶自己用这种方式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