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也恰恰是那种理想:尼采希望看到,他自己的名字也与那种理想联系在一起。这似乎是他想向科西玛送达的秘密的信息。
在尼采有清醒意识的人生的最后几年里,尼采都把科西玛完全变成神话,甚至到了妄想臆断的地步,一方面,作为“从根本上说,我唯一崇敬的女人”,另一方面,作为古希腊神话中的阿里阿德涅,他以“狄奥尼索斯的方式”与她联系在一起。人们再也想象不出,比这两个态度之间更大的对立了:在他的晚期日记中,尼采就这样把科西玛变成神话人物;而在关于尼采的最后评价中,特别是在她的许多以尼采于1900年8月25日去世为诱因的信札中,科西玛对尼采的评价则交织混杂着厌恶、轻蔑和同情。
尽管尼采对瓦格纳的离世感到非常震惊,这也影响到他的健康状况,但他在这个时期写的书信听起来也有相当好斗的语气。2月22日,尼采给欧沃贝克写信说:“瓦格纳在很大程度上是我所结识过的最完整的人,在这个意义上,我六年来遭受了一种极大的贫乏之苦。但是,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就仿佛有一种致命的污辱;假如他活得更长久些,那么,会发生可怕的后果。” 一些最近出书的瓦格纳传记作者与尼采传记作者,根据这句话,推导出粗鲁的、无法被任何事物证明的观点:尼采感到自己受到“致命的污辱”,因为瓦格纳与尼采的法兰克福医生奥托·艾泽尔在1877年10月有亲密的书信往来。
1877年10月23日,瓦格纳给艾泽尔写信,他在信中作出诊断,称尼采患病的征兆,是他可能进行手淫造成的后果。因为有人失言轻率泄密——大概在瓦格纳去世后——,尼采才了解到这次通信,却没有详细确切地了解这封信的动机和内容。1883年4月21日——在瓦格纳逝世刚过去两个月时——,尼采给彼得·加斯特写信说:“瓦格纳不乏恶意的突发奇想。”“他写信(甚至与我的医生们通信),为了表达他的这种信念:说我已经改变的思维方式,是违背自然的纵欲的结果,他在暗示鸡奸。对此,您会说什么呢?” 最后的话表明,尼采上了当,被一个虚假的谣言或者被他误解的谣言给欺骗了。但是,尼采在另外一个地方明确解释了“致命的污辱”是指什么:1980年,在罗曼·罗兰的遗物中,有一封尼采写给玛尔维达·冯·迈森布克的信,重见天日,这封信让上述传记作家的猜测,丧失了有效性。这封信写于前面引用过的致欧沃贝克那封信的前一天(1883年2月22日),但是,这封信现在准确地解释了尼采说“致命的污辱”是指什么:
瓦格纳以一种致命的方式污辱了我——我却想把它告诉您!——他缓慢地退回,并且蹑手蹑脚地回到基督教和教会,我把这感受为一种对我个人的谩骂:我觉得,我整个的青春及其方向都似乎受到了玷污,有了瑕疵,就这一点而言,我曾经崇敬这个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人。
也就是说,致命的污辱在于,尼采所称的瓦格纳“蹑手蹑脚地退回到”基督教——而且退回到天主教的——教会。尼采一再以嘲讽和恼火讲述这件事:他们在索伦托最后一次见面时,瓦格纳跟他说起“快乐陶醉”,“他善于从路德新教的晚餐中得到的快乐,而他与此同时,以他的《帕西法尔》的音乐,又与所有真正罗马的握手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