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严嵩父子并义子赵文华正在厅内议事,忽见一名家丁慌慌张张跑将进来,严世蕃见了,喝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何事如此惊慌?”那名家丁道:“少爷,海瑞来了,就在门外。”严世蕃复又骂道:“不中用的东西,一个区区海瑞也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家丁不敢出声,严世蕃问道:“一共来了几人?”家丁回道:“只带了一个小子在身边。”
严嵩道:“把他们带到厅来。”
家丁忙答应一声去了。严世蕃道:“爹爹,海瑞此来,必是冲那贱人尸体而来,你又何必对他客气,让他进府?”严嵩冷笑一声:“你真是小肚鸡肠,他不是在办案吗,若不让他进来,显得我们严府似有什么隐情似的。”赵文华一旁谄媚道:“爹爹说的是,这叫做宰相肚里能撑船。”
正说着,就见家丁领了海瑞并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严嵩笑道:“海大人登门,老夫没有远迎,还望恕罪。”
海瑞亦笑道:“相爷言重了,海瑞登门打搅相爷和严公子了。”
严世蕃冷笑道:“世兄何出此言,若在平日,我和爹爹请你,还不一定能请得动海兄。”
海瑞道:“严世兄玩笑了,相爷能请我海瑞到府上,那是我的造化。”
严嵩哈哈大笑道:“海大人客气了,来啊,看座。”
有下人端了一把椅子过来。
海瑞道:“相爷,这座嘛就免了。下官此次前来,是为严世兄姨娘的案子而来。”
赵文华一旁皮笑肉不笑道:“海大人,相爷如此器重你,你怎么连个座也不肯赏脸呢?”
海瑞一向瞧不起这个认贼作父的小人,遂瞪了赵文华一眼:“我和相爷说话,你休要多嘴!”
赵文华被这一呛,弄得满面羞色,不再作声。
严世蕃笑道:“我姨娘的案子就不劳海大人了,她乃暴毙身亡,现其娘家人已不再告官,到府上哀求我为其下土为安。”
海瑞听了,急问道:“尸身现在何处?”
严世蕃道:“已经下土为安了。”
海瑞愠怒道:“怎么可以如此草率?”
严世蕃冷笑道:“不是我要如此,而是你海大人破不了案,人家娘家人又哀求于我,我又能奈何?”
海瑞只觉热血涌头,却又发作不得,遂向严嵩父子告辞,复又带柯玉井打道回府。
见海瑞愤愤离去,严嵩父子并赵文华哈哈大笑。
书中交代,这五姨娘尸身确已埋葬,而五姨娘的家人已被赵文华秘密派人暗中遣送到远山之处,赵文华这会儿在严府,就是办完此事,刚刚回来向严嵩父子复命的。
且说海瑞领着柯玉井回到海府,海瑞心事重重,长吁短叹。柯玉井知道他是为严世蕃五姨娘的案子不了了之而深感自责。
柯玉井道:“海大人,五姨娘虽已入土,但尸身尚存,不如……”
海瑞忽然顿悟,连连点头道:“是了,是了,我刚才只那一气,倒没了主意。柯兄如此一点拨,倒有了一种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柯玉井道:“只是这样做,倒是有许多的风险。”
海瑞道:“这个不怕,只要能为死者申冤,即使丢了乌纱也不足惜!”
两人又秘议一会儿,海瑞派出心腹家人,到严府打听五姨娘墓葬之处。两日过去,家人将所探告诉海瑞。海瑞遂从大理寺挑出十几名精壮衙役,深夜潜到五姨娘墓地,准备破土取棺验尸。
十几个衙役刚一动土,就觉一阵阴风扑面,接着,就见一身高丈二,披头散发,一身素衣的女鬼,挥着利爪,跳跃而来。
众人一见,魂胆俱裂,扔下镐锹,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