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完头发,又将那金银头饰小心插好。对着镜子,柳烟小嘴儿一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黄薇淑道:“你无端地笑什么?”柳烟笑道:“小姐自生了小少爷,愈发地漂亮了,无论怎么瞧,都看不出是少夫人,分明还是大小姐。”黄薇淑嗔道:“你个小蹄子,嘴巴越来越会说话了,当心甜话多了,哪日腻了你的舌头。”柳烟嘻嘻笑道:“我说的是大实话,小姐偏要说我是献媚取宠儿,真真的是伤了柳烟的心。”黄薇淑听柳烟如此说,站起来抓住柳烟的胳膊,笑道:“你个小蹄子,哪个说你是献媚取宠了?分明是要逼着我受用你的话,真是拿你没办法。”柳烟故作委屈道:“柳烟说的是实情,受不受用,柳烟哪里敢逼着小姐呢?”黄薇淑笑道:“好了,今日我有兴致,你帮我取笔墨纸砚来,我先填词,然后谱了曲子,尽兴弹上一曲。”柳烟抚掌道:“好啊,好啊,好久没听小姐弹曲子了。”说罢,乐颠颠地去取了笔墨砚纸砚,一边研墨,一边看小姐凝眉想词。
待墨研出,词已成句,但见黄薇淑挥毫书道:
春风拂柳花迎眼,缓步芳丛,力尽未觉远。
凤尾枕孤帘已卷,京师漫效扬州暖。
花间蜂蝶隐复显,真个有趣,莫问深和浅。
花红柳绿千叶展,怎能不把愁思减?
柳烟看了,抚掌嚷道:“小姐作的真是一首好词儿。好一个花红柳绿千叶展,怎能不把愁思减?”
“让我看看,是怎样的一首好词?”
柳烟话音方落,忽听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急回身看时,却是柯玉井。
原来,柯玉井夜宿书房,秉灯夜读,及至三更天方伏案而睡,刚刚起来,院中散步,就听柳烟抚掌叫好,急忙赶过来看。
柯玉井走到书案前,俯身细读,亦连连称赞。
只听黄薇淑道:“柳烟,你和芍药两人把琴抬到后花园中,今日让我兴致一回儿。”
柳烟和芍药两人答应着,就去抬琴。柯玉井对黄薇淑道:“娘子好久没有如此雅兴了,为夫今日且慢些去太医院,也好品听娘子的仙曲儿。”
黄薇淑笑道:“难得相公今日有如此的雅兴。”言毕,二人径往后花园而去。此时,柳烟与芍药早已把琴摆好,黄薇淑便坐下抚琴,柯玉井一旁相陪。
黄薇淑一边操琴,一边浅吟低唱,一曲终了,柯玉井与柳烟等人皆抚掌叫好。黄薇淑见柯玉井如此开心,心中甚是高兴。因她连日见柯玉井心情抑郁,虽多次相问,柯玉井皆言身体欠安,并无别事。黄薇淑天生聪慧,知道相公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以至郁闷于胸,于是,便想到了作词,抚琴,给相公解愁。今日,柯玉井果然露出久违笑容。
话说柯玉井听罢一首曲子,正要告辞去太医院,忽听柳烟和芍药嚷道:“快看,蝴蝶!”柯玉井循声望去,果见一蝴蝶风筝正在头顶上方飘荡,正看得兴致,只见那“蝴蝶”忽一个跟头跌下来,落在园中松树枝丫上,颤动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柯玉井道:“好漂亮的风筝,只可惜了那放风筝之人,此时定在园外着急。”说着,走过去要解那挂在树枝上的风筝,偏那风筝挂在树梢上,却是无论如何也够不着。黄薇淑笑道:“相公不如爬上树去,否则又怎能将风筝取下?”柯玉井道:“你道我是顽童,会调皮爬树?”两个人正取笑着,柳烟取来一根竹竿,往枝头上只一挑,“蝴蝶”便翩然落地。柯玉井将风筝拾起,拿在手中,一面命芍药去吩咐备轿,一面向娘子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