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有些人愿意拿青春赌明天,他们要的是名或者利。
还有一部分人,夜夜守候在电话前,像古时等待皇上临幸的妃子。在无数个空虚寂寞的夜里和自己的孤独对饮成三人,等待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人,等到月落西山,等到天荒地老,红颜白头,耗尽青春。他们浪掷青春赌明天,要的是爱。
三年又三年,姑娘和某君的关系从复杂到畸形。
时光飞梭,青春如东逝水。姑娘从适婚年龄守到了晚婚年龄。她不着急,着急的是她父母。
有一次我提着红酒去她家看她,一边换鞋一边说,“今儿个我们可以好好喝一杯了。”半天不见姑娘回应我,顿觉气氛不对。我定眼看过去,只见姑娘的母亲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皱着眉头,抿着嘴,活像垂帘听政的老佛爷。看见我来,她拿起手袋,站起身来,说:“你考虑一下,若你死活不愿跟他断绝来往,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妈了。”说完,哐当一声,关上门走了。
这唱的是哪出戏?为什么我总能撞上这么好的戏码!
拎着酒的我,进退两难。心生退意不想搅和别人家的家事,但又惦记姑娘,怕她心情不好。而且这两瓶酒真的是好酒啊,我今天就想把它喝掉。
姑娘尴尬地笑:“你都看见了,纸包不住火,这事还是捅到我妈那里去了。”我站在门口,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好。这时,门锁转动,某君持着钥匙打开门,把衣服挂在玄关衣架上,拉下领带,换上拖鞋,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模样。若不知道内情,我当真以为他是出门晚归的丈夫。遗憾的是,我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自私地想占有两个女人青春的多情公子,是备胎姑娘的痛苦之源。
“你也来了。”某君笑着和我打招呼,我努力想拉起嘴角回应他一个笑容,可此时的我,脸部肌肉僵硬,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某君嗅到空中飘浮着不同寻常的气息,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姑娘自顾自地走到厨房,拿起玻璃杯倒了一杯水。她往常一紧张就喜欢拼命喝水。
“我妈来过了。”
某君听罢,低下头,沉默许久,说:
“未来,我们再想想办法。”
“啪”的一声巨响在我耳边爆开。姑娘把水杯狠狠砸在地上,玻璃飞溅得满屋都是。
我清晰感觉到碎片从我皮肤上擦过的冰冷温度。
“未来?我们有未来吗?”姑娘双手掩面,声音哽咽不能自已,她继续问他,我们有过未来吗?
某君无言以对,双手无力地垂在身边,他无法给她安慰,无论他现在做什么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姑娘崩溃了。最后一根稻草的到来,使整座城墙轰然毁塌。
他曾许诺她一个梦幻如水晶般灿烂缤纷的未来,她为了这个看不见的未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候着孤独寂寞。无论多少流言蜚语,说她是备胎也好,说她是小三也好,她死死抓着过去残留的美好回忆不肯放手。她在拿命相搏,他却拿着爱这把看不见的刀拼命地捅,刀刀深不见底,刀刀见血。
直到姑娘终于再也抓不住,她明白他和她继续走下去也看不见未来了,甚至过去的美好也随着日月星辰的变幻一起不见。女人依靠幻想而活,未来的憧憬是她们的精神鸦片,没有了幻想也就再没有未来,没有了幻想,爱就在绝望中死亡。
张爱玲曾说过,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但有些人即使爱到卑微至尘埃,也始终开不出花。守着卑微的希望,一往情深,换来的不过两三言的故事,凌晨三四点的寂寥,四五年的伤痛。
姑娘终究是爱怕了,她从某君家里搬出来。走的时候,她对某君说,你放我一条生路吧,不要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