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医院交费窗口,把银行卡里所有的钱划了出来只有七千,我又从信封里数了三千递过去凑了一万交上了住院押金,剩下的两千留在身上备用。窗口里递出来一堆单据,我正手忙脚乱整理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刘部长的电话,我摁了挂断,把手机揣在兜里。这时排在后面的人挤了上来,我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手里的单据也散了一地。
我慢慢蹲下来捡着单据,头重脚软感觉随时要栽到地上,手机又催命似的响起,我有点儿喘不上气,像溺水般无助。
“算了倒下吧,躺倒了也许就舒服了。”我心里这么想着,身子也不由自主向一边倒去。这时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肩膀,我稳住了,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蹲了下来,帮我把地上的单据捡起来塞到我手里。
“别怕,慢慢站起来。”戴口罩的男人搀住我的胳膊说。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戴口罩的男人转身,我看见了他帽子下面没有遮住的头皮,是化疗后的斑秃。
口罩男指了一下电梯间的方向说:“血液科住院部从那边出去穿过一个长走廊然后上9楼就到了。”
我点点头说:“谢谢。”
口罩男回到排队的队伍里,我扭头看着他,以后我会不会也像他那样出门得戴着帽子和口罩呢?
我的手机坚持不懈地响着,我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小猪的声音在那头咆哮:“死丫头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死去哪儿了?”
我遮住手机话筒怕小猪听到医院嘈杂的环境音。
我说:“我在外面办事呢,怎么了?”
小猪嘿嘿一笑:“我在机场呢,准备回家给你个惊喜的,但我忘记带钥匙,只好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在家等我啊。”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吃了一惊。
小猪说:“我特别想你呗,这边刘总给我放了几天假我就回来了。
怎么后悔了,不想请我吃大餐了?”
我茫然地看着四周,我正站在深圳最忙碌的医院的大厅里。大餐?是,我还欠小猪一顿大餐,可我现在有什么资格请她吃大餐?可小猪已经回来了,住院的事情已然瞒不住了。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告诉小猪:“我现在在医院,我今天要住院,不能回家等你了,你来医院住院部找我行吗?”
“住院?怎么要住院?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哪家医院啊?你不是吓我的吧?哎!出租车!师傅!”小猪的声音明显慌了。
她的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我有些招架不住,我说:“第二人民医院,9楼,住院部的9楼。”
我听见小猪那边已经上了车,小猪喘着粗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跑死我了,师傅,去第二人民医院,哎,小小,我跟你说你别怕,你先在大厅找个地方坐下等我,我一会儿陪你去办住院,你怎么能一个人去住院呢,死丫头,先挂了,等我啊!”小猪不等我回答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