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柯口口声声骂他是白眼狼,莫桑叹气,一边举着叉子打量唐颂,一边摇头补充道:“不,是披着羊皮的狼。”
糖糖被带走去重新梳头,餐桌旁只有他们两个人,唐颂叮嘱用人要看好小家伙必须洗手,然后看着她微笑,问:“那你呢?你怕狼吗?”
莫桑想了想,忽地挪动椅子靠近他,故意露出很是诱惑的表情,说:“四少是聪明人,不知道为什么同意留下我,我听陆远柯说,你可从来没带人回过家。”
唐颂不躲不闪,任凭她不动声色地靠近,直到两个人近乎亲昵地依偎,他看着她的脸想这可真是猫性大发,她分明在使坏。
于是他抢先在莫桑之前扶住了桌上的茶杯,茶水一滴未洒,他的裤子幸免于难。
莫桑的把戏被揭穿,她看不到裤子脏掉的唐颂会有什么窘态,于是意兴阑珊,有点没意思地眨眨眼,嘟囔一句:“还不如陆远柯好玩。”
他忽然就拉住了她的手不放,低声笑:“陆远柯不会说我好话的,知道我是什么人还敢随便招惹?”
猫尖锐的爪子再次不动声色地伸出来,一点一点确定位置。
莫桑也不躲,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占便宜,然后再次亲上唐颂的嘴角,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你难道没查过我吗,留着我,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唐颂摇头,然后捏住她的下巴,那目光非常玩味,就像看着自己所有物一样,他就这样上下打量她,然后下了结论:“随便吻人的毛病不好,要改掉。”
莫桑被他的目光弄得莫名地紧张,甩开了他的手,坐回自己的位置,然后开始吃饭,边吃边无所谓地说:“反正你们都一样,既然你是唐家人,不会什么都不懂,更不会不明不白收留一个带枪的女人,你到底什么心思我很明白,不过,恕不奉陪。”
她冷冷打量他,那目光让唐颂忽然想起过去见过的画面,模糊一片的暗蓝色,却又分明看得清连绵不绝的山脉。她这样站着看他,就像看一段被凝结的时光,历经世事而最终心死如灰,仿佛片刻前妖娆如猫的人不是她。
莫桑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唐颂,你需要情人的话,跟着你的朋友一起出去找。否则,别以为我受了伤就解决不了你。”
唐颂不置可否,心里却在想,一只被触及底线奓毛的猫咪,应该怎么哄呢。
最终他放弃玩笑,务实地指指自己的嘴角:“莫桑,我可没有主动吻过你两次。”
言下之意,从头到尾,是谁先招惹谁的?
莫桑说完就自顾自吃完饭,不再理他,一个人回到楼上。
唐颂过来敲门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十点钟的光景,莫桑还没睡,正坐在那张紫檀木的书桌上发呆。
她随口嗯了一声,唐颂进来,就看到她孤零零地坐在桌子上,没规矩,野生的习气,但是气氛不对。
他看见她匆忙收起手里的东西,是那个天鹅绒的表袋。
莫桑扭头看着他,堆出来的笑意很勉强,故意说:“这么晚了……”
他摇头,懒得再逗她,直截了当地说:“医生来给你复查。”
她揉揉脸从桌子上下来,唐颂忽然伸手拉住她,莫桑扭过脸,不看他:“干什么?”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却没问,只是说:“你的怀表坏了,要不要我找人试着修修?”
莫桑低下头看手里的东西:“修不好,它叫时间罅隙,几百年前沉船里捞出来的东西,刚好卡在密封盒子里没有进水,上弦后还能走,因此价值不菲,几年前,它被当作一次任务的交换目标,但是现在……它被毁了。”
她说的到底是表坏了,还是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彻底毁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静下来的时候,所有可怕的记忆如影随形,她逃了那么多地方,终究忘不了。
“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唐颂措辞非常小心。
莫桑点头,她越想平静,却越无法平静,眼泪几乎控制不住。
她绝对不是脆弱,只是伤口愈合的速度太慢,慢到她走遍全世界,似乎还不能愈合。
唐颂看见她捂住眼睛,叹了口气,慢慢抱住她的肩膀安慰:“对不起。”
医生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唐颂拥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