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戡温和地笑着叫来小二：“再来三只烧鸡。”然后拍拍杨露禅的肩膀，“尽管吃，吃饱吃好。从今以后师父照顾你。”

杨露禅感动地点头：“师父，除了娘，你对我最好。旁人都嫌我吃的多。”

“练武之人食量本来就大。你天生‘三花聚顶’，又不知修炼之法，身体能量只能靠食物补充，当然吃的多。”

小二端来烧鸡，阿难怕被杨露禅一口气吃完，忙拿了只放到面前：“师父，你也吃吧。”

赵平戡点点头，撕下只鸡腿。阿难撕了鸡翅，还没吃完，就见另外两只接连都进了杨露禅的肚子。阿难的表情很难看，他是没见过这么能吃，吃东西这么快的人。他算计着被杨露禅吃掉了多少钱。

赵平戡的也有些吃惊，天生‘三花聚顶’的奇才他是头一次见，实在也不知道食量如何惊人。但见杨露禅一副不当回事的模样，他觉得不能再指望用烧鸡填饱他的胃了。

“小二，来四大碗阳春面。”

阿难松了口气，阳春面便宜实惠，一大碗足够让人吃饱，花不了多少钱。但是，当他眼睁睁看着杨露禅吃完两碗，然后把赵平戡和他的阳春面也吃完后，仍然若无其事的模样时，他怀疑他错了。杨露禅的面前堆了十三个装阳春面的空碗，但他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你……你还吃啊？”阿难恨不得钻进杨露禅的胃里，看看里面到底能装多少东西！

赵平戡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但他不打算让杨露禅继续吃下去：“露禅，你的‘三花聚顶’让身体消化食物的速度非常快，所以，无论你吃多少东西，都不会觉得饱。但是，无限度地吃下去，不但对身体没有好处，还会耗损内力。”

赵平戡站起身，领着杨露禅穿过客栈，直往飘着大雪的后院走去。杨露禅恋恋不舍地擦着嘴边的油迹，走进风雪之中。他不觉得寒冷，反倒感到很凉快。

“既然拜我为师，师父自然要传你洪门绝技。洪门拳法虽不能对‘三花聚顶’有过多助益，但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拳法绝技，出门在外，防身所必须。师父答应过你娘，将来一定带你去太平府。但你的事情眼前不急，修炼内家调戏之法，首先需要有武功根基，未来几年你先跟着师父练好拳法，等到根基稳固时，自然会带你去太平。”

杨露禅连连点头：“我听师父的。”

“洪门拳法弃花巧无用招式，讲求干脆利落，刚猛强劲，招招实用，第一式……”

赵平戡演练着教授了两招时，见杨露禅摸着头，傻傻地看着，没有跟着学，不由停了下来：“跟着练。”

“师父，这两招你在台上打过，我学会了啊。”

赵平戡在台上时自然见过杨露禅在下面模仿学习的情景，但他行走江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台上演武，迅快刚猛，为求好看，实用招式之中又夹杂许多华而不实的花招。

那些花招变化繁杂，门外汉看的热闹，只觉得玄乎，实则并不实用，而真正的洪拳招式夹杂在里头，是为了让懂门道的江湖好汉看的。一实一虚，快如疾风幻影，他实在不相信杨露禅不但看清、记下，还能分辨出刚才教授的两招曾在台上使过。

“你记得多少，使一遍。”

“哦。”

杨露禅当即把赵平戡在台上使的招式，从头到尾一招招地使了出来，直把赵平戡看得瞪圆了双眼。杨露禅不仅丝毫不差地全都记住了，更让他惊奇的是，使的速度非常快，看起来好像长久演练过百千次般熟练！

“此子果真是练武奇才啊……天赐此宝，何愁大事不成！”

“师父，练完了。”杨露禅打了一趟长拳，犹自不露疲惫之色。大雪纷飞飘落，而他身上，竟然还渗出层细密的热汗。

赵平戡心思回转，微微点头：“好，师父再把一套洪拳都教了你，仔细看好！”

这一回，赵平戡教，杨露禅跟着比划演练。初时赵平戡只说教他洪拳，到后来，索性把诸多所学的各门各派拳脚招式都教了他。还没教完，阿难就寻了过来，本要催促他们休息，却被两个人一教一学的情景给惊呆了！他看杨露禅只需一遍就把赵平戡教的招式演练得分毫不差，禁不住为这个师弟的天份咋舌。

“难怪师父竟会收他为徒，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直到半夜的时候，赵平戡所学的那些成套路的招式全打了一遍，杨露禅学的分毫不差。见杨露禅摸着肚子，赵平戡心情大好地笑着领他回了客栈。

“明日开始教你棍法。刚练过拳，是需要吃些东西，师父陪你再吃几碗阳春面。”

杨露禅一听有得吃，立时高兴地笑了。阿难跟在后头，暗暗疼惜钱财，心想：他这一天得吃多少钱去？

当晚，杨露禅在客房睡下。阿难跟随赵平戡多年，素来待其如父。临睡前，他打了热水给赵平戡泡脚时，忍不住问出疑惑：“师父，果真要回广西太平府？”

赵平戡淡然地瞄了他一眼：“大事未成，哪里有闲暇回太平？待将来事成之后再说吧。”

窗外，雪飘扬。天亮的时候，雪依旧很大。杨露禅跟随赵平戡和师兄阿难，在风雪中连日赶路。一日日，他随赵平戡学到的武功越来越多。他最喜欢的是拳脚功夫，虽然学的最多，但却被要求多练棍法。

“将来自有大用，好生熟练。”赵平戡说，杨露禅就照做，也不问将来有何大用。

这般日复一日地练习，他的武功越来越精熟，虽然头上的肉角依然如故，但身体一天天强壮起来，总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他自觉正在如杨母去世前叮嘱的那样，把武功练好了，也就只管跟着赵平戡从一个城市奔波到另一个城市，而赵平戡似乎认识很多江湖中人，每到一个地方都能找到朋友。杨露禅觉得，赵平戡好像是个游走江湖、专门行侠仗义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