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关早晚要过,眼下何必扭扭捏捏无谓横生枝节。滑县如今局势不妙,有他相助,胜过万千兵马。张若水心里想着,随口答道:“好了,给你洗澡就是。真拿你没法,是说回来就嫁给你,可也得要拜堂成亲啊——”张若水走进屋里,关上了房门。
杨露禅乖乖脱了衣服,赤条条地跳进桶里:“你当时没说要拜堂成亲了才嫁给我啊。”
张若水懒得跟他胡搅蛮缠,暗暗提醒自己,她是张止水,不再是张若水,绝不能露出破绽。当初张止水撑着一口气回到滑县交待后事,求张若水不要告诉杨露禅她死亡的真相以及遗言时,张若水实在无法坚持,她决定违背张止水的托付。
天理教起事,无论能否成功,滑县都有许多硬仗要打。即使生擒了大清皇帝,许多亲王、地方上的清兵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必然会有些不遵从被劫持的皇帝圣旨的反抗力量,山东、滑县都会面临许多战斗。
滑县太需要杨露禅这个神兵了。他如果知道张止水已经身死,赵平戡肯定不会前来投靠。杨露禅只听他师父的话,自然也不会留在滑县帮忙。因此,张若水拟定了计策。她说服了父母,对外谎称张若水忽然急病去世。如此一来,张若水死了,而张止水却还活着。她变成了张止水。现在,她终于等到了杨露禅回来。
杨露禅是一根筋的人,张若水知道虚与委蛇难以成功,故而早就下定决心真的嫁他。事实上张若水原本也非常欣赏杨露禅的神勇,虽然看不起他的脑子,但她觉得,倘若一个人有吕布之武勇,哪怕笨些,但只要愿意听聪明人的话,也就无所谓了。杨露禅虽笨,却很听话。他笨不要紧,她张若水不笨就行了!
此刻看着杨露禅赤条条地跳进热水桶里,张若水羞红了脸,却强自镇定地站在桶外,悉心地侍候他洗澡。触摸上杨露禅结实的肌肤时,张若水直觉一阵酥麻。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如此对待一个男人。
“宫村镇的情况如何?赵教头……师父呢?”
“失败啦!师父不知道去哪里啦,我也不能跟着师父啦——”
张若水娇躯微震,最担心的形势还是发生了……林清在宫村镇起事失败,意味着山东和滑县都只能独自抵挡清兵的反扑,只能以有限的力量对抗接连不断的清兵围剿。
能支撑多久?谁也不知道。可是,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可走,哪怕明知九死一生,前途渺茫,也只能咬牙硬撑,务求死里求生而已。
“你快说说,当日我们分别后的详细遭遇……”杨露禅一五一十地把宫村镇之行的遭遇说了。
滑县内,天理教众上下一心,积极备战。人人热情高涨,战意昂扬。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东奔西走的天理教众身上,没有人在乎天气寒冷。县城周围山地的木头被砍到,堆放路上,在县城外的要道路口搭建起防御据点,山道上建起木搭的岗哨台,从早到晚都有人。
防御据点内堆放了大量的长弓、箭矢、长枪、刀剑;防御据点外挖开深深的壕沟,圆木削成的防马刺搭建了几排。防御据点旁边的山坡上,堆放了一块块从冰雪中挖出来的、大小不一的石头。天理教上下都在等待宫村镇的消息,而此刻,张文应在滑县官衙的议事厅里正皱着眉头。
他刚听完张若水复述的宫村镇情况,知道形势非常不利。宫村镇失败,滑县独木难支。只能被动抵挡清兵进攻,但能够抵挡多久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