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辣 (1)

那莲那禅那光阴 作者:雪小禅


辣是浓烈的,绝非稀薄的爱情。

五味中,我格外钟情于辣。

酸就小嫉妒,甜有小缠绵,苦有舌尖上的微涩,咸是大众的,只有辣,是分外纠缠的小情人。明明是怕她们,明明是不敢惹她,她俏,她野性,可贪的就是那一口,吞下去,真辣心呀,得热辣半天。之后,是百转回肠的动荡,心里纠结着,疼着,辣着。

总也不会长记性,还要再吃,点米线时,一定说,要超超辣。那是最辣的一款,夫妻肺片,也嚷着,多放辣椒,水煮鱼,飘浮着一层辣椒。在俏江南,服务生用银质小漏勺要捞上些许功夫,而麻辣香锅,不放上半盆辣椒,那喜吃辣的女子,一定竖了柳叶眉嚷不够辣,当然要有毛血旺,这名字就辣劲儿十足,连鸭血豆腐全是辣的了……

过瘾。

瘾这个东西,总是难以戒的。

味蕾的记忆是牢固的——到死,也会记得小时候吃的那碗面片汤,放了细碎的葱花小香菜,还有西红柿和牛肉丁,母亲亲自做的面片……何况辣的记忆?辣有一种最原始的冲动,如莽撞少年。吃辣的人脾气不好,但骨子里是古道热肠,辣还有一种横行霸道和横冲直撞,火辣辣,我喜欢这个词。根本是不由分说,一口下去,要了命了。

在成都、重庆、湖南、湖北,简直无辣不成菜。最辣的辣椒是在越南,据说闻一下就丧胆。还有较辣的,在汪曾祺先生写的昆明笔下,只需要吊在锅里涮一下下,得,辣得江湖泛滥,整个厨房的人全去找手纸,据说效果惊人。

我喜欢辣的这种脾气,敢爱敢恨,绝不拖泥带水。爱就天翻地覆,恨就立地成佛,没有中间阶段。人生这么短,想想就是个过瘾。上了瘾的东西能戒吗?据说毛主席一天不吃辣就味同嚼蜡,我周围亦有女子明烈烈地嚷着不吃辣椒会觉得人生了无趣味,她家里摆满各种辣酱——一溜七八罐,老干爹老干妈是小儿科,连海天黄豆酱超超辣也不放过,比纵情声色或爱情都要过分。问及,她言:似与最喜欢的男子缠绵。如此好色,如此好辣,真活得翩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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