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时三十出头,还有耐心和脾气跟他吵,但夫妻俩都是文雅人,从来不对骂,更不会动手,他们吵起来,更像是冷箭对射,气氛安静、酷寒,又诡异。
密集如雨的森冷刀子在我止不住的哭声中对撞来往,他们从昨天交的水费,直辩到这个月的开销怎么是上个月的三倍,终于,艾曲生冷笑着对林殊从齿间挤出一句话,便是他深信的万恶源头:“还不是怪你肚子不争气!生了一个赔钱货。”
家里有两个孩子,他并未指名道姓,我却霎时止住了哭,而身旁的妈妈身体一僵,出于本能地抬手摸上我的后背。她想护着我,却更是揭示了真相——爸爸不想要我——
顿时,我感觉被脚下的地板吞没,有只潜藏在这个家里的怪物对我觊觎已久,耳边咕噜噜作响的是它正吞噬我骨肉的咀嚼声,和终于得逞的阴笑声。
- 02 –
倒是愿意回到初中,不,准确说是和南冰成为朋友之后,那之后又陆续和向海、许雯雯、王子睿熟悉起来,升上本校的高中后,隔壁班的杨牧央也入了我们这个小圈子。
至今为止,做过的美梦几乎都来自于这一段时期,教室里、操场上,我们在一起笑得没心没肺,全是曝光过度的画面,阳光饱和得刺眼,从每一帧里漏出来。
王子睿是我们这些人里的谐星,他为了搞笑随时能倒在灰扑扑的地上喊“娘娘饶命”,他几乎从上辈子就开始追的许雯雯是个全校知名的花痴,有点名声的班草都被她骚扰过。
许雯雯站在黑铁架子支起来的看台上冲踢球的一个外校生吹口哨:“9号白球衣,你好帅!你有没有女朋友?人家没有男朋友!”
坐在第二阶上的向海笑得前仰后合,他扭过身子来时,漫天的飞絮被他高耸如塔的鼻梁截住,陷在眼窝里绕不出来,他起哄:“上!蚊子,脱了裤子追他三公里,敢回头看一眼,就叫他娶你!”
杨牧央提着一袋子水从小卖部那边走过来,他远远就开始盯着我笑,双眼里撒了糖般亮晶晶的,头发被暖阳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轮廓。
“老娘要拿下他!”立场不坚的许雯雯旋即更改目标,指着杨牧央。
“得了,就你!”扎着马尾的南冰坐在她身后,一巴掌拍上她头顶,“脱了裤子追他三公里,他要回头看你一眼就算他流氓。”说罢,她扭脸看着我,眯起那双长眼笑,“杨杨是有主的娃儿。”
我看着她,只盼有个透明大罩子从天而降,把我们这些人锁在其中,让我们永远也不会老,永远也不会散。
我再也不用回家不用长大,去面对整个世界的纷纷扰扰。我可以和最喜欢的人永远活在年少岁月里,永远无忧又无虑。
- 03 -
睁眼看见南冰时,我以为自己在课堂上睡着了还迷迷糊糊说:“老师过来了,叫我。”
“哪个老师?小样儿相上谁了?”南冰咯咯笑,一手掐住我鼻子一手盖着嘴。
我总算被这位凶残室友以谋杀般的手段给憋清醒了,坐起来直喘:“你才回来?”
她还穿着打工的制服,转过身去开始脱:“不是说今天陪你去送稿子吗?快滚起来,别搁窝里孵蛋了。”
“你一晚没睡还跟我出门?”我跳下床,捡起她扔地上的衣服随手叠好放椅子上。
“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见李乐意,虽说是个人民教师,但丫也是个大龄未婚男青年,万一兽性大发——我对不起杨杨——”
她转身边说着,面朝着我就开始脱裙子。
“你想干什么?!”我双手交叉护着胸口。南冰随即配合地淫笑着搓手:“呵呵,希儿,你爹还不上债已经把你卖给我了。”
许雯雯正欲推门进来,因为目睹了我和南冰嘻嘻哈哈在床上滚成一碗拉丝纳豆的不堪画面,又静静地退了出去,门撞上的瞬间我听见她尖叫:“狗女女!”
于是我和南冰飞快地冲出去把她拖上床使劲儿蹂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