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家周宾就住在凤凰大道一侧的小区里,昨晚我已跟他通了电话,约他今天在家里等我。
一口气爬上七楼,像蹬一座小山一样,到了山顶直喘气。在周宾家门口稍作调整,我才敢敲门。门铃响后,门开了,一个满头银丝的长者出现在门口,不用猜就是油画家周宾,周宾目前已退休在家,专事油画创作,准备近期举办一次油画展。
自我介绍了一下,就随主人进了房间,这样的房间对一个油画家来说不能算大,但对一个普通居民来说真可谓达小康了,一百多平米的面积,全被主人的油画摆满了,最大的油画有几米,我大致看了一下,画面上大多是天浦县的风景,老鹰山、凤凰阁、猛虎岭、千年银杏、万只白鹭……我的眼前始终被色彩和光笼罩,这些色彩和光构成天空、树木、河流、老街、炊烟、古寺……我被一幅又一幅画面所感染,我知道油画最重要的是色彩与光的运用,眼前的这幅《龙泉山庄》,让我想到印象派大师莫奈的《落日》,而其色和光的明丽又跳出了莫奈的窠臼,在似与不似之间,形成了独特的风格。还有《炊烟》,深灰色天幕的背景下,白色的炊烟、劈柴的老人、两条吠叫的狗、浅灰色的房顶上褐红色的茅草,院周围的栅栏及栅栏外高耸的树,在这幅画中画家将色彩与光的运用达到了极致。我还看到了老鹰山的万只白鹭、珍珠泉的波光潋艳、凤凰阁的古朴典雅,让我尤为称奇的是《郁郁葱葱愈千年》的古银杏树,黄绿相间的树叶显示着千年风雨的沧桑。
周宾指着画面的树叶跟我说:“这些叶子都是用油画刀掇上去的。”说着拿来油画刀要我看。尖尖的油画刀,让我突然生出对油画艺术的敬畏。而纵观他的每一幅画作,不都是色彩与光的诗吗?
我想起英年早逝的油画家陈逸飞,因为画了周庄的一座拱桥,被美国石油大亨买去,而后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官员送给了邓小平,周庄因此而成为世界闻名的旅游景区。而天浦会不会因为周宾一次画展的轰动而引起世人的关注,从而也成为人人心向往之的旅游圣地?
我开始认真打量欣赏周宾先生的油画,从色彩和光的运用上,我觉得周宾先生的油画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只是不知其在油画市场上的行情。
周先生给我倒了一杯水,坐下后,跟我客套了几句,他的神情就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他说:“我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在邺市师大美术系毕业的,来天浦县报到那天,文革烽烟正起,组织部门已瘫痪,没人顾及我的工作去向。我来到当时的文教局,一看我的介绍信,是学画画的,就让我到县文化馆报到。当时文化馆已没人上班,几个搞美术的人被集中在一起绘制毛主席巨幅画像以献忠心。那个年代,谁敢放胆挥毫领袖的巨像啊?我看到几个搞美术的人小心地划着九宫格,迟迟不敢下笔。我在大学学的就是油画,于是在一旁说了句‘周宾不才,我来试试’。几涂几抹,真把几个搞美术的人吓呆了。油画近看是色彩的堆砌,只有远看,才能看出色彩的明亮和人物的神韵。几天时间,一幅神采奕奕的毛主席正面画像跃然布上。我因此在天浦县一举扬名,在文化馆一待就是二十年。这其间,我曾经建议文化馆为当代著名油画家墨丹碧开过三年工资,那个时候他是下放到我们这里的知青,没什么名气,但擅画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