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着脚趾套上了拖鞋，有些不好意思。

“你没看到助理在茶几上给你留的字条吗？”齐子墨的脸上写满了疲惫，额头上的川字痕更深。

我当然没看见，看见就不会发生这么乌龙的事了。

齐子墨将所有的灯都打开，推开对面卧室的门，打量了一下环境点点头，回头问跟在他身后的我：“喜欢吗？”

这助理还真是我的知音……我跟着他点点头。

“先睡在那里吧，我在，你不用怕。”齐子墨转身对着我，手伸到我的耳际又缩了回去，走到门口将旅行箱拖到了沙发上。

雷声隆隆，回响起那个梦，我的心脏又一阵紧收，强作镇定跟齐子墨搭话：“我还是搬到对面的卧室吧，您睡进来好了。”

“不用，你睡吧，我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就好，现在已经……”齐子墨抬手看了看表，“凌晨三点了，也睡不了多久。”

我不再坚持，从卧室里拿了一条毯子出来，递给齐子墨：“夜里凉。”

齐子墨道了声谢，接过毯子放到一边，人仰着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我守在旁边瞅着他，发现他睫毛很长，眼角处微微有点弯。

这个睡觉的姿势看起来真累，我期期艾艾地挪动着脚步，不大敢回卧室，于是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翻了翻茶几上的报纸，果然有一张助理留下来的字条。

报纸是全英文的，我粗粗扫了扫，有一版是齐子墨的专访，照片上的齐子墨风度翩翩，嘴角含笑，一派儒雅风度。

坐久了有些凉，目光扫到齐子墨，我起身将毯子摊开给他盖好，睫毛动了动，齐子墨睁开眼睛：“害怕？”

“啊哈哈，没有啊，晚上咖啡喝多了，太精神了睡不着。”我随口掩饰。

“你不是不能喝咖啡的吗？”

“啊，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咖啡？”想起上次在咖啡馆的事，我忍不住问道。

齐子墨坐起来，从茶几下摸出来一个遥控器，打开电视，把遥控器推到我这边：“喜欢看什么自己调台吧。”

不回答我的话……我抓起遥控器随便按了两下，没装数字机顶盒，只能看中央台和省台。齐子墨盯着电视屏幕，默不作声。

“我是不是吵到您了？”我将音量调小了一些，“我去给您换个新床单，您到里面休息一下？”

齐子墨摇摇头，凝神看电视。

我只好又将音量调高了一些，盯着电视瞅了一会儿，一部谍战片，剧情还算吸引人。

“爸爸妈妈对你好吗？”看到潜伏的地下党马上要暴露身份的精彩镜头时，齐子墨忽然开口提问。

“嗯，好啊，亲爹亲妈能不好吗？”我随口应道。

“哥哥呢？”

“他呀，嘴巴不大好，人还不错。”

“那你幸福吗？”

这句话让我反应了一会儿，这是一个书面语出现的概率远远超过口语的问题，平时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因为大部分人不关心你是不是幸福，只关心你是不是不幸。

“嗯，挺好。”我点点头。

电视屏幕上，尾随着地下党的特务被一枪打中后背，特务缓缓回头，难以置信地吐出了“是你”两个字，瘫倒在地上，我瞪大眼睛打算看看究竟是谁暗下杀手，片尾曲响了起来。

我按了一下遥控器，转到了省台，大概是电视台的问题，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顿时我有点局促。

“我们来下五子棋吧。”

我掏了掏耳朵，终于确信这句话是从齐子墨的口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