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员在对讲机里向约书亚说,“约书亚医生,您预约的2:30 和3:00 间的病人都在等待着,预约在3:15 的病人刚刚进来,我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约书亚泄气地抓了抓头,朝贝丝咆哮道,“我已经比预约时间晚半个小时了,去看看海伦娜能不能帮忙救急,告诉她……”我的话几乎脱口而出:让贝丝把狗带到我的办公室,拿着针线和生理盐水袋。而此时我突然想起……
贝丝和伊芙目瞪口呆地凝视着约书亚,见到她们脸上的表情,约书亚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上帝啊,对不起,”他说道,用一只手捂住了面颊,或许是因为他已精疲力竭,或许是由于眼前的窘迫,也可能二者皆有,“伊芙,你可以带美莎去做一个X 光检查吗?贝丝,再给我点儿时间,等下我就去处理它的骨折。”
贝丝抱着狗离开了办公室,伊芙和美莎紧随其后。等她们都走了,约书亚确定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人的时候,他从桌子上的笔筒里抓起一把铅笔,一根根将它们折成两段。
这个地区另一所动物医院的医学水平与我们相差甚远。而在100 路的路旁,沙顿医生的那所规模巨大、玻璃金属混合结构的现代化动物医学中心恰好位于富人区。他的这所医学中心拥有四名全职兽医、庞大的医护人员和辅助队伍,每天24 小时运营。他甚至拥有个人实验室和实验室应急医护人员。这就意味着沙顿要承担一大笔额外的开销,而他则将这些开销慷慨地分摊给了顾客—— 毫不顾及他们的经济状况。
经过多年共事,我目睹了约书亚致力于疑难课题时的坚持不懈,他钻研每一个可能的项目,即使如此,他还拜访曼哈顿动物医学中心的专家虚心向他们求教,为的是对得起那同一笔诊疗费。必要的时候,他还会将动物的血液或尿液拿出医院送到实验室检测,只收取成本费。在解决所有问题后,约书亚会心怀怜悯与谅解,从坏消息的受领者角度出发,将他的解决方案和建议告知那些紧张的客户。
而这种处世哲学仅仅是沙顿经营模式的一部分。对同样的情形,沙顿会完全忽略动物的具体病症令其进行一系列昂贵的诊断测试。因为他拥有自己的实验室,即便是最普通的血液检验也会产生丰厚的利润,而这些利润都会直接流入他的腰包。
当完成所有测试后,沙顿会通过对大量实验结果的排除得出结论——他手持厚厚一叠测试结果作为“诊断鉴别”,并利用他傲慢的语气。接下来他会针对这一结论与等待中的家庭进行沟通,并且时不时地看一下手表。
其实沙顿并不是个不称职的兽医,因为他常常能得出正确的医学结论,只是他的人品有几分欠缺。对那些看到收费预算(50% 都是服务费)就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客户和对狗进行昂贵的肝脏扫描提出质疑的客户,他完全不予理睬。这些事我都了
解,因为这些顾客最终都会来到我的门前,而后久久停留。
我想沙顿最让我头疼的地方是,他总会在人们的泪水真正来临之前,让那些家庭过于悲痛。而约书亚从来不会这样做,他多半都将悲痛留给自己。至少从这点出发,我很乐意让我的客户们认为是约书亚将我训练得如此出色的。
莎莉? 汉森是沙顿的技术员之一。这些年来,我和莎莉很少交往,但我常在镇上见到她。一旦见到莎莉,你便很难忘记这个人。她是我们这个行业里为数不多的非裔美国人,36 岁,高高的颧骨,古铜色的皮肤,高挑的身材,她看起来就像是为拍写真而下错车站的模特,只是一直没有离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