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我的早餐和午餐,主食都是老面包。我迫不及待要再做一炉,但一定要知道齐轩的准确归期,提前两天做好面包,最好赶在周末,这样我能带着新出炉的面包与他约会。像一个贤惠的妻子。
齐轩去北京六天,我们每天通一次电话,有时是他打给我,有时我打过去。说的自然全是废话,但废话能抚慰思念,让人心情趋向平静。
今天他的情绪跌宕起伏。
“真想你啊!”他低而急切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嘤咛着回应他,脸上泛起红潮。下班高峰期的地铁车厢拥挤,我深呼吸,问齐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烦躁地咒骂了一声,长叹口气道:“不知道。微雨,我只知道我爱你,真的爱你。”他的声音低下去,犹如在我耳边低语。
在一起这么久,他很少说爱字。忽然在电话里喃喃低语般说我爱你,实在让我惊喜。
真想说一句“我也爱你,亲爱的”,但我只能“嗯”一声。
“Me too”,我说。我身边全是人,手机又漏音,已经有人朝我侧目。收线后我心虚地四处张望,紧挨着我的是两个同龄女郎,都戴着耳机,稍远一点儿男人背对着我,正跟他的同伴在说着什么。
隔着好几层人墙,有人朝我笑。我再看一眼,竟然是马克。
他挤到我跟前说:“你一上来我就看到了。你一直在讲电话,专心致志的。”
“一起吃个饭吧?”他看着我说,“我有特异功能,鼻子嗅两下,就知道哪个馆子值得进去。进去瞄两眼,就知道哪道菜值得尝试。”
上次见面时我的心思全在白雪身上,他仿佛空气,只记得马克跟我攀了老乡,相貌普通得过眼即忘。现在他站在我面前,却像一个老朋友。
我告诉他目前我正在节食,他毫不介意地说:“节食也要吃东西。”
下车出了站台,马克让我跟着他,保证会找到一个好地方吃饭。我忽然觉得这种被人带着的感觉还不错,尤其是被一位身材敦实样貌可亲的普通男性朋友带着,目标明确,身心松弛。
穿过一条小马路就是美食街。走到马路中间时,马克一边说话一边从我的左侧移到了右侧,一个简单的细节,动作做得自然而然如行云流水,看来马克不是偶尔为之,而是出于习惯。
齐轩没有这种习惯。
“你能吃辣吗?”前面就是一家湘菜馆,我猜马克大概想吃辣,顺着他的意思说无所谓,吃什么都行。马克并不领情,也没放慢脚步。
“我的鼻子只闻到了辣味,可是辣味盖过了食物本身。走吧,前面还有几家店,这家留着备用。”
他一本正经的,我只好当他是美食侦探,果真长着一个特殊的鼻子。
在一间毫不起眼的水饺店前,马克停住了。
我不禁莞尔,推了他一下说:“走吧,我也正想吃饺子。”
我们找了个空位坐下。摊开菜单,看到韭菜鸡蛋猪肉馅儿的饺子,我立刻点了这个。马克又点了几样小菜和两瓶啤酒。
“你能喝吗?”
我点点头。他又加了两瓶,问:“够吗?”
其实一瓶已经足够,但我没有啰嗦,难得轻松自在,多喝一点儿没什么大不了。马克不是我男友,不是我需要应付的任何人。
“你跟白雪在一起时也经常喝酒吗?”一杯冰凉的啤酒喝光,马克也没说什么,我想找点话题,开口就问起来。
马克注视着我的眼睛,像在探询我的内心。我眨眨眼,移动视线,看着啤酒瓶上凝结的冷气正化成水,静静地淌下来,在瓶底周围的玻璃餐台上形成一滩水渍。
马克的眉头皱了皱,拿过那瓶酒,给我杯中斟满。“她不喝。她对吃喝没啥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