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院长眨巴眨眼道:“要说不是问题呢,也算是问题。不过类似的问题呢,在其他大医院也同样发生过。”他又自认理亏,又看我一眼说,“所以,我才要请一位职业院长。希望你今后能够重新整章建制,把管理好好规范起来。”
未料卢院长把皮球赐给了我,便让我感觉到了任重道远。不过,此时我高兴于眼前的老板有了一份觉悟,我便有一番决心去独当一面,尽力而为,开创出德天医院的新局面。
卢院长再说:“对这次出错,我也认为有个适当担责。但这个适当怎么把握?法律是根橡皮筋,他索赔十万,法院判八万、六万、五万,抑或一审判八千等,都叫适当担责。这个度怎么把握,尺子怎么去量,就全在法官手头了……”话语不无有心虚流露。
我“是啊是啊”地附和着,投眼窗外,夜色已越来越浓稠,远景变成了模糊的剪影,水塘映着美食村的灯光一片,使得眼前景色有些虚缥和神秘。卢院长说这事情发生,同他里里外外事情太多,无法潜心过问业务上的事有关。他要我今后一定得百倍认真把医院管理好。卢院长与我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客人。又说今晚的主要目的,是邀两法官打牌来的。我一笑,想问明打牌是怎么个打法。两位法官就大驾光临了。两个法官虽然便装出行,但身上带着一份无言自威。不过觉得不穿制服的法官,究竟比穿制服少了许多威严,多了几分平易近人,更接近生活中人。他们先同卢院长握手寒暄,像是老朋友再会,眼神却防范性地落在我的身上。从他们的反应,我觉出自己是不速之客。
卢院长先对我介绍许庭长和朱法官,然后机敏地向他们介绍我姓蒋,是他的表弟,原在报社做编辑部主任,现在被我请过来做德天医院的院长了。我能领会卢院长撒谎的用意,意在对来客申明我不是外人。然而两位法官还是警惕起来,望一眼我,又看一眼卢院长的,好像担心我们会摆一个什么鸿门宴。
两位法官落座,腰板挺得直直的,显然仍端着屈尊的势子未肯全然放下。许庭长用别样的眼神不放松地审看着我,问我先前在哪个报社工作。我照实回答。他又说出了我们报社跑政法线的两个记者的名字,考查我认不认识。我说当然认识,他们原来是我的下属嘛。验明正身后,他装作很随心地再追问我,新闻单位那么好,怎么想起要来当个私立医院的院长呀?
卢院长马上抢着回答:“是我硬把他拉过来的。我眼下第三家医院又在报批了,现在没有精力去打理德天医院,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我强把他拉了过来。打虎还得亲兄弟嘛。”
庭长的防备神色有所松弛,但仍没放下警惕地对我问:“你是搞新闻的,隔行如隔山,今后怎么怎么管医院呢?”
我就笑着告诉他,我原是学医的,还做过好多年的临床医生,现在很有一份回归旧业的情结。有言道,不做良相,就做良医啊。
朱法官待在一旁,一直闪动着眼神静观场面,没怎么说话。这才看着卢院长打官腔说:“你啊,是得多请些好的帮手把医院好好管起来,像惹官司这类事情,今后不要再发生了。惹上了,也麻烦嘛。”
卢院长诚恳地称是,感谢领导的关怀。他说现在正励精图治重拳抓医院管理,所以把我请过来,也就是为了加强医院的规范化建设和品牌化经营。
许庭长居高临下语重心长地说:“做医院,责任重于泰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