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倍感落寞,刚上任就有职工向我来辞行,便有无端遭人抛弃的感觉。卢教授大概看在了眼,就宽解我说,她坚决要走就让她走好了,留不住的人总会走的。又说:这私办医院哩,人员的来去本来就带有随意性,又加之管理不善,如果你不来,还会有许多人要走掉……
一连串的事情,让我心里的疙瘩绕得更纠结了,我心慌慌地闹不懂德天医院究竟是怎样一个的烂摊子。难怪卢院长迫不及待要把我弄过来,向我提出要做医院文化凝聚人心。此时,我很想通过卢教授多搞清一些有关的台前幕后,再询问这位周大姐离开,究竟有什么深层和直接原因?
卢教授向我透底说,周医生是在药房的,进来好像才两个月——对,正好两个月。今天是月初2号,正是发上月的工资,她是领了工资就走人了。她与药房的谢医生有矛盾,那谢医生的丈夫在公安局,是关系进来的,有些欺生她,已经小吵小闹好几次了。她可能受不得这气,就打定主意选择离开。这事情,留给了我医院人心不稳的不妙感觉。
我们正聊着,医院财务叶总监——漂亮的卢夫人冷不防敲门进来了。笑吟吟的开心样子,就像一个来访的邻家小妹的。我与卢教授起身笑脸相迎女主人。
“蒋院长,我知道你今天来上班了,特意过来看看你。”叶总笑靥如花,又问候了一声卢教授好。青春的气息的她,好像又多了几分妩媚,“你们有要事在谈吗?”
“没有,我初来乍到,是找卢教授了解一些关于医院的基本情况。”我大大方方地说。
卢教授凑合着说,我不给蒋院长介绍一些情况,他的工作怎么开展呢?“噢对了。刚才药房的周医生交来了辞职报告,她辞职走人了。”
我就把周医生留下的辞呈顺手递给了叶总。叶总略略一怵,脸色有些挂不住的,旋即又恢复了常态,然后以一份嘲弄的口吻干练地说:她素来与谢医生合不来。要走就让她走好了,走了好,免得添乱,好让蒋院长你重整旗鼓,重新开始。
卢教授一笑说,我刚才也是这么劝说蒋院长。
叶总又说:“蒋院长,以后‘德天’的发展,就全巴望你的管理有方了。”打了个转折再道,“实不瞒您,医院目前急需正规化管理。上个月,我们招来了一个年轻的B超医生,结果不几天就被何大姐排挤走了。医院现在好像被划出了许多小地盘……”
我能听出女主人借机说事话语的重量,隐隐感觉眼前这个留短发的美女老板,有着与年轻相貌不相称的说话老成与处世厉辣,好像是个外圆内方的人,非等闲之辈。把初来乍到遇上和听到的一些事情联系起来想,我再次清醒:管这个摊子将任重而道远。
正好又有习实医生来喊卢教授了,说有病号找他看病。卢教授就告辞回门诊部去了。
房间里留下我与叶总单处,双方都显得有些欢喜,又有些局促。四目相对,她又急倏地把目光撇开。她粗重的呼吸,也反映出其内心的紧张,而我忽然间也觉得心慌意乱的,俨然被她的美丽和拘谨搅了局。慌乱与窘态是一种掩饰,然而欲盖弥彰。彼此一时都失去了话头,空气仿佛窒息,时间仿佛凝固。这是怎么了?我们可是主仆关系啊。理智让我很快收心敛性清醒过来,镇定了下来。我找了个话题打破窘局问,叶总是不是平时少来医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