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接到了一个曾在同乡会活动中相识的一个老乡的电话，他称身份证丢失了，想在报纸上登个“遗失声明”。我让他去找报纸的广告部联系去。我又顺便告诉他说，我从报社离职了，跳槽到了江边市德天医院做院长了。

他好像没有听清我的话，又紧追问我，现在在哪家医院做院长了？

我只好字清句朗地再重复：“江边市德天医院。”

他忽然莫明其妙地打起了哈哈，用流气加嘲笑的口吻问：“蒋大记者——哦，不对！现在该称你蒋大院长了。你们医院龟头美容手术，是怎么一回事啊。技术过不过硬？我也想来做，你蒋院长关照一下优惠一点费用啊。”

我好生唐突，一时如堕五里雾：“你说什么呢？我们医院是做前列腺专科的……”我很反感他这种低俗的调侃，现在我已是德天医院的院长了，医院的名誉也就是我的名誉。

“我哪里开你玩笑哩。我好像在报纸上看到你们江边德天医院泌尿科打的广告啊，上面写的——龟头美容，让男人自信，给女人满足。”

在记忆里，我没曾留意到德天医院打过这样的广告，便悻悻地回敬他：“你看清楚去吧，找别的医院去做你的龟头美容吧。”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心里头十分地不快，烦这个人太不懂味，太无聊，无端刷了我新官上任的兴头和面子。

但放下电话，我忽想起德天医院的确设有“泌尿科”，而且科室是外包的，莫非是他们在开展这种业务，打了下作广告做广告呢？——也难说。我便有些脸热了。第二天上班，我就把这事问了老秦。老秦也有点流地回答：“我们医院的泌尿是有这个手术啊，他们是在报上发布了这样的广告啊。”

我有些瞠然，联想起昨晚老乡的揶揄口气，心里便很不是滋味地再问：“……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术，是怎么做的？”

老秦就描述说，就是像女人戴项链一样，在龟头穿起一串细小的珠子，这样性生活时就增加了女人的快感。“我看他们这种手术生意好像还蛮好的呢。哎，蒋院长，你怎么突然向我问起这个事情呢？”

果然是他们在搞这种勾当。我有些哭笑不得，脸再次燥热了一下，说：“昨晚一个老乡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起这事。我当时还不相信，很生气。”

“反正科室是他们承包的，他们的广告我们也管不着。”老秦痞笑着说，“再说，即便管得着，我们也不可去阻他们创收、断人家的财路呀。”

我说总不能由着他们乱来吧？利用德天医院的名义在外头打这种下做广告，影响医院的整体形象呀。这事，我得跟卢院长说一说才行。

小私立医院的“院中院”变相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像哪回事呢？我想不通卢院长一心要干大事，怎么就容许了这等事情大行其道呢？卢院长来到医院，我便急不可待地把“龟头美容术”广告的事说了出来。卢院长表情淡然，接着莞尔一笑对我说：“这个科室是他们承包了，独立运作。我们当初跟他们签合同的时候就约定了，只要不是违法广告，他们就可以以医院XX科的名义在外打广告。所以，这个事我也不太好去干预的。”

卢院长也是这番口吻，让我很失望。我认为医院这些不正常态应当及早有一个休止日，便建议说：“卢院长，等今后医院做起来了，这些外包科室还是得收回来，由着他们任意而为的，影响医院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