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太阳汗被捉、其子屈出律逃走的消息也尽人皆知了。对于基督徒国王的悲剧,亨利不禁洒下了几滴同情之泪。
然而,过了一周左右,又传来消息说蒙古的铁木真制定了法令,禁止所有因宗教产生的歧视,并以书面文件形式颁布了下来。蒙古没有文字,蒙古人可能像乃蛮用畏兀儿文字表述自己的语言——乃蛮语一样,造出了蒙古文字吧。因为有范本,应该很快就能造出来。
这道法令的颁布,表明蒙古承认了宗教自由。
这个消息在君士坦丁堡宗教界中掀起了一阵热潮,人们纷纷议论着:有志愿去蒙古那里的人吗?——对了,前些日子,不是有一个人申请去乃蛮的吗?
在东方传教部中,因为蒙古的这个宣言,促使大家想起了亨利。
亨利被叫来了。
相关方面对他进行了种种考察,最后同意他带两名年长的仆人一同去传教。此外还允许他再配备两名随从,这两名随从可以在当地雇佣。
至于仆人,亨利早就登记了玛丽亚和乌思塔尼,她们和东方传教部毫无关系。
亨利对这个问题考虑得很周到。
玛丽亚听说铁木真允许人们在他的领土内自由旅行的消息后,好像突然起了思乡之情。这并不是亨利诱导的,而是她自己变得很想回家。
君士坦丁堡很舒适,但有比舒适更吸引她的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那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明白,不过,它显然是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是草原的呼唤吧?”乌思塔尼这样说。但玛丽亚并不清楚。她隐约感到在离开故乡十多年后的今天,自己似乎还能做点什么。
而且,这次的拉丁暴乱,把她一直深信不疑的东西捅了一个大窟窿。
乃蛮已经亡国了,而这场突然袭击她的乡愁大概就与乃蛮的灭亡有关吧。正因为国家没有了,所以才想回家,或许就是这样,玛丽亚虽然不知详情,但她感到只要国家还存在,自己就不能回去。国家灭亡了,玛丽亚也自由了,像她这样流亡海外,是国家造成的。
乌思塔尼虽然一直很向往文明社会,但眼前的这场拉丁暴乱也彻底颠覆了她的这种向往。而且,对于现在的她来讲,如果没有玛丽亚的话,人生根本就没有意义。所以她除了跟随玛丽亚一起回草原之外别无选择。
从君士坦丁堡到铁木真的大本营非常遥远,出发前的各种准备工作也很耗费时间。
他们一行是在乃蛮灭亡后的第二年九月才启程的。因为与各地教会联络、准备送给各地伊斯兰领导者的的礼物等等,安排好所有事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教会中人关心的问题是谁会比自己的教派更早踏上蒙古的土地。此外还关心克烈、乃蛮的聂斯脱利派人的动向。不过他们知道征服者对此类事情一向漠不关心。
离开君士坦丁堡后,亨利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很慢,因为他们要一边走一边搜集情报。
最终他们决定从咸海经撒马尔罕 进入西辽。西辽也称黑契丹,契丹族原先在东方建立了辽国,后被女真族建立的金朝打败,遂逃到了遥远的西方。西辽是流亡政权,据说它的国民非常老实、本分。
“我很喜欢有过亡国经历的国家,因为他们不趾高气昂,他们能够很好地理解别人的痛苦和悲伤。”亨利说。
西辽原本是一个佛教国家,但由于离开本国已经很长时间了,所以国内的伊斯兰教徒也很多,另外幸运的是那里还有一部分聂斯脱利派的基督教徒。
“咱们先去八剌沙衮吧。”亨利说,那是西辽的首都。
途中因乌思塔尼生病疗养等缘故,距他们离开君士坦丁堡已经过了两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