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原野绵延不绝。
一支马队从这里经过,八匹马中,有两匹是换乘的马,既没有坐人也没有载行李。这支队伍中有两个女人,四人男人。男人中有一个是亨利,剩下三人均是在当地雇佣的工人。
三名工人中,有一个是从阿勒颇 一直跟来的约翰,最初雇用他的时候,他只有十七岁,而现在已长了胡子。剩下的两人则是进入西辽境内后雇用的。
约翰是个非常开朗的小伙子,他们一行人的旅途很愉快,笑声不绝。特别是约翰,表现得很活跃,他能很快地和途中碰到的人成为好朋友,不知什么原因,他特别擅长与语言不通的人打交道。
快到八剌沙衮的时候,亨利一行和一支十数人的商队成了朋友。商队头领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能言善辩,好像精通数种语言,而且他的笑声非常有特征,那是一种天真无邪的笑声,但笑声中总有一种警惕感。
那笑声让玛丽亚感到了不安。确实,像在哪儿听过这种笑声。当时,这笑声的主人还是一个少年,他的年纪与玛丽亚差不多。对了,他叫屈出律。
连名字玛丽亚都还记得很清楚。他是乃蛮王子中的一人,父亲太阳汗败给铁木真后应该已经死了。铁木真现在应该拼命地在寻找屈出律的行踪。能从那样的重围中逃脱出来,可见屈出律也不是一个平凡的王子。
玛丽亚知道屈出律的真面目。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开始引诱后宫的女性了。后来就发生了被他抛弃的女子殉情自杀的悲剧。
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现在想来,也许就是因为玛丽亚知道了这件事才被送往国外去的。她曾苦思过很多遣送她去君士坦丁堡的原因,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正确答案。或许这件事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吧。
多年后又与屈出律在八剌沙衮附近不期而遇了,玛丽亚这个平凡的名字他大概已经忘了吧?况且那是十五岁时的事情,现在两人都已年过三十了。尽管如此,玛丽亚还是掩紧了面纱。当时乌思塔尼在别的地方,好像不知道那件事情。
“好了,咱们休息一下吧,在马上待得都快散架了。”亨利说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玛丽亚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样就可以让屈出律他们先走了。对她来讲,屈出律不是令人愉快的同行者。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意料。有人跑来大声地报告:“好消息,直鲁古殿下决定收留咱们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我就安心了。”屈出律说道。
直鲁古是西辽的国王。
乃蛮败给了铁木真,国王太阳汗被杀,王子屈出律流亡各地。对铁木真来说,庇护屈出律的人就是他的敌人。如果只是施舍给屈出律一餐一宿还问题不大,但要是收留他的话就是严重问题了。
直鲁古决定收留屈出律,可能是他从地图上看,觉得西辽离铁木真很远,因而比较放心的缘故吧。而且屈出律一行不过十余人而已,不怕他有什么作为。铁木真把乃蛮人迁移到了阿尔泰山山麓,或许这件事情已经就此结束了。
但是,如果屈出律振臂一呼的话,或许能够聚集数千人。特别是乃蛮那些隐藏起来的乃蛮的精兵强将。
西辽国王遣使来报,本来应该亲自迎接太阳汗的儿子,但现在正在狩猎中,就失礼了。
“真是个逍遥自在的国王。”屈出律说道。
玛丽亚的后背感到了阵阵寒意。屈出律可能不记得她了,但她仍然记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庞。那时候,下一个牺牲品,无论从年龄还是从美貌上来讲,都该轮到玛丽亚了。
屈出律他们在附近坐下闲聊起来,主要是屈出律一行在问西辽使者种种问题:“你们的国王经常打猎吗?”
使者回答道:“在我国,这是他们父子吵架的导火索呢,哈哈!”
“王子很讨厌打猎吗?”
“不是王子,是公主,而且不是普通的公主,没准比国王还了不起呢。”
看来在西辽,民众对国王好像不是很尊敬,就连出来迎客的官员都有点轻视他。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疏于国政,沉迷狩猎,以至于大家在谈论国王时,总带有一种嘲讽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