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利加咀的山路要舒适得多。树林中,脚下的小路铺满柔软的小草,随时都能看到一簇簇五颜六色的野花。走了近两个小时,到达一个较平缓的山坡,站在坡顶,便能看见山坳中的利加咀村庄了。村庄被一片绿色包裹,柔和的阳光正好沐浴着整个山坳,这个深山里的古老母系部落充溢着柔情。
我和大洋是跑着下坡的,直跑到那条从村中流淌出来的小溪前才停下脚步。小溪的水流很平缓,一盘被废弃的布满青苔的磨静立在小溪中,成了鸟儿们嬉戏玩耍的天堂。鸟儿们被我的脚步声惊醒,瞬间全部飞进绿色的田野。
从小溪逆流而上,两边的田园风光美不胜收,一块块用栅栏围好的田地里种着青稞、包谷和洋芋。正是青稞花开时节,绿色枝干上满是紫色的小花,与成片的绿色枝干一起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风景画。
穿过那片农田,有三座嘛呢堆立在村口,两边各有一条路,不知道通向村庄的是哪一条。这时太阳躲进云层,天空飘起了小雨,缥缈的雨雾让这个绿意盎然的村庄多了一份妩媚。
一位老阿妈沿着一条小路走来,到了嘛呢堆旁便围绕它转着。利加咀村庄的嘛呢堆与其他藏族地区是有区别的,本地人称嘛呢堆为“祭路包”。祭路包一般设在分界的山梁垭口和村口,是用卵石垒成圆锥形,顶端插有一根箭一样的木桩,木桩尖端系着一块写有喇嘛经咒的白幡。
祭路包意为祭天、祭地、祭山石等。母系村庄的人认为,天神是人类之父,地神是人类之母,高山是神灵的居所,也是本族和村庄的保护神,所以特别崇敬。祭路包又分为公祭和随祭,凡是经过祭路包的人,围绕石堆转三圈,捡一块石头垒上,并插一根松枝或杜鹃枝,这叫随祭;每年的3月为公祭,各地人均在自己分界的祭路包处祭祀,用酒、牲血祭,并烧松枝、杜鹃枝。
那位老阿妈随祭路包后,乐呵呵地冲着我们笑。她只会简单几句汉语,为我指了进村的路后便微笑着与我分手了。我朝村里走去,或许因为自己是女人,走进古老的母系部落,心情竟有些莫名的激动。
小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柔和的阳光重新回到了山坳。十多分钟后,便到了茂密树木掩映中的村庄,这里大约有三十户人家,独自成院的每户房屋四周全是栅栏围成的菜地。
这里十分宁静,祥和,村民们非常友好。无论在院落门口还是在菜地里劳作,看见我都会热情打招呼,或邀请我进屋坐坐。这里没有饭店,更没有旅店,我只能随意走进一户村民家投宿。蹊跷的是,我和大洋在村里的一棵老树下,又遇见了那位刚才在村口指路的善良老阿妈。她乐呵呵的笑容深深地吸引了我,我们随她走进了老树掩映中的院落。院里有两位年老的舅舅守着火塘,他们年轻的时候当过马脚子,到过很多地方,会说一些汉话。最年长的舅舅告诉我,他们是帕布家,也是这个村里人口最多的一家,很多年轻人都外出了,只剩下十三人。
老阿妈是帕布家的女主人,当地人称为“布达”。布达由家庭中威望最高的女性担任,掌管着家庭财产,并负责安排家里大小事。每个清晨,布达最先起床,首先点燃火塘上放的清油神灯,再点燃柏香做佛事,随后依次到经堂和正房火塘前的神龛前烧香,在敬水碗中换上干净的水,最后在院落中用松叶烧一堆火。布达将这些仪式做完后,全家成员才起床,按照布达的安排开始一天的生产生活。这里除了一些较大的节日是全家同桌共餐外,平常的一日三餐,进餐前都要先烧香祭灶神,再由布达进行分餐,吃肉时一般要给老人、小孩和体弱者多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