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乡同蒿,形同北京之蒿子秆。长过尺,茎叶俱可食。春秋两季,皆为时蔬。
有人认为应写作茼蒿,当无不可。仔细斟酌,还是同蒿更妥。同蒿,似蒿,其实非蒿。诗云“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此蒿乃青蒿,非同蒿也。同蒿在中国的历史有两种说法。一说古已有之,古代宫廷以之为皇帝菜。一说原产地中海,我国只有九百多年栽培史。唐代孙思邈《千金方》、元代王祯《农书》、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都用“同蒿”。茼,即指同蒿,无单义,似专造之字。
吃法有二,一为清炒,二为烧汤。清炒,亦可放蒜泥或姜片。吾最喜清炒,不放蒜,亦不用姜。因为同蒿固有蒿之气、菊之香,已然让我陶醉矣。烧汤,用姜片炸油,加水烧开,直接下同蒿,可打一只鸡蛋,亦可不打。关键在于盐要放准,要偏淡一点,方能吃出同蒿真味。酒过三巡,菜满一桌之后,来一碗同蒿汤,提神醒脑,养胃健脾,神仙莫过如此也。
也有用同蒿下面的,显然比青菜下面格高。记忆中同蒿下面之凉面汤,尤为味美。
南京菜场之同蒿,贴地而生,矮短,小棵。有蒿名,鲜有蒿味。为过同蒿瘾,吾尝驱车数百里回乡,吃一盘同蒿,而心满意足。
某年在北京涮羊肉,居然有蒿子秆和同蒿两种蔬菜,一时总算搞清了它们的区别。再一想,似乎又糊涂了。到底同蒿和蒿子秆是不是同一种蔬菜呢?
橘生淮南为桔,橘生淮北为枳。同蒿和蒿子秆,亦复如斯乎?虽不能以此类比,恐亦相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