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去年圣诞

一刀不能两断 作者:大仙


去年圣诞,在一间屋子里,一帮哥们姐们玩通宵。

我的血缘里,没一滴圣诞之血,圣诞所谓的神圣含义,在北京的圈子里,就是找个名目吃喝玩乐。

玩圣诞玩到深夜两点,是最难熬的时候。烟抽光了,酒喝光了,歌唱腻了,连罗伯特 · 雷德福又叫罗拔列夫这样枯燥的话题,也被谈论了好几遍。

一位擅长在外国人译名问题上做文章的男士,又博学多才地指出——凯文 · 科斯纳又叫基云高士拿。

这依然使大家很累,很累的时候就想抽烟,但是满屋子只有烟蒂,只有那些枯黄的海绵体。

一个老烟鬼用纸卷起一个烟筒,把烟蒂里残留的烟丝都倒进纸卷,他操作得很精细,暗黄而细长的手指极有韵律地捻动着, 万宝路”、 金桥”、 都宝”、 高乐”、 肯特”、 摩尔”、 希尔顿”、 骆驼”、 皮尔卡丹”、 伊夫”、 圣罗兰”、天坛黑棍”……都倾入这个纸卷,一支“鸡尾烟”在圣诞之夜诞生了。

每人抽一口,传给下位,一种珍贵之感油然而生,人们表情肃然。

威猛兄弟的《去年圣诞》切了进来,“去年圣诞给你我的心,你却在第二天离我远去……”

已经有人开始心碎。

086哀伤的鸡尾酒一杯“绿色阿拉斯加”,一杯“意大利空中花园”,一曲勃拉姆斯与德沃夏克珠联璧合的《两只咖啡杯》。炎热的夏日,终于在夜晚进入美酒与音乐的双重情调。

如果再回到从前,我真想像芭芭拉 · 史翠珊那样重温往日情怀;如果回不到从前,我只能混同于姜育恒,把那往事当成一场宿醉。

窗外月华如水,屋内双杯映月,你的长发美化了酒吧的空间,那支“伊夫 · 圣罗兰”白色昆烟,美化了你的指环。

你读了一句文森特 · 阿莱克桑德雷——啊,鸟儿,歌儿,羽翅这蓝色的抒情之手未入梦境我给你读十七世纪西班牙诗人贡戈拉的《和你的一头秀发竞争》——当你那优雅的颈项以高傲的轻蔑使透明的水晶折服我说,这诗优雅至极到极致。

酒吧长谈,我得到一个面对你的机会。今晚月白风清,试问杯中佳酿,谁是埋单之人?

佳人美酒俱往矣,那两杯鸡尾酒,早融入忧愁之乡。

拜伦说——逝者美化了光阴。小姐,你美化了我的空虚……087一刀不能两断七玫瑰七玫瑰,送你一星期。七支紫玫瑰,让你跟人生拉开一星期距离。

黄昏、微雨、苍茫、寒冷。你怀拥着玫瑰,跟我走过北京城。你把紫玫瑰举向高空,我拢住你翻飞的长发。

在崇文门的过街天桥上,在人生开阔的风中,所有雨滴都会记住——玫瑰的名字。

米亚 · 法罗终生记住开罗的紫玫瑰,你在北京的紫玫瑰中,展现高贵的小忧伤。

走进地铁,你说:让我们为紫玫瑰找一个座位。七支紫玫瑰噙着雨滴,升华了毫无生气的地铁车厢。

车到复兴门,你提议:把紫玫瑰留在地铁里,让紫玫瑰沿北京城流浪。

你哭了,于是你成为又一位在玫瑰中哭泣的女郎。

在万寿路下车之后,你说:紫玫瑰已到积水潭。

我说:它会被一个像你一样苍白的女孩领回家。

088灵魂风度好像有些与世隔绝,或者孤芳自赏,一个女人从五棵松来到曼哈顿,为了听一首诗。

不是纽约曼哈顿,是天伦王朝饭店斜对面的“曼哈顿”快餐店。

在一个周末之夜,这里进行了一次诗人朗诵会。

诗人是一种濒临灭绝的种族,但他们繁殖了语言,物欲横流阵阵袭来,他们在岁月深处苦练诗艺。

一个女人从五棵松来到曼哈顿,为了寻找一种思想,而思想已苍老。

有何胜利可言挺住意味一切一个披着深红色披肩的女子跟我们一起挺住,为了灵魂的一点风度。

北京城下还有诗人,还有吟唱,幸存的诗人们将紫禁城押上了韵脚。

一个女人从五棵松来到曼哈顿,为了听到一个清脆的韵脚——现在天黑了何处是那个地方和你那直到腰身的裸露还有,上帝,我最心爱的一点以及你的灵魂的风度除了灵魂,一切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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