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字师 (4)

香国奇才吕碧城 作者:林杉


《孙不二女丹诗》原诗十四首,辞句雅驯,意义浑涵,乃丹诀中之上乘,故全录于篇端,以便学习诵习。原诗虽标题为女功内丹,然就男女丹诀全部而论,其异者十之一二,同者十之八九,故男子修仙者,亦可于此诗得多少参悟。诗中杂用仙家专门术语,博学之士尚不易窥其玄奥,普通妇女勿论矣。注中多引古语者,皆当日信手拈来,适合妙谛,自作为优,且免杜撰之嫌。作诗者意在发挥自己之性情,本不求他人之了解,作注者志欲流传高深之学术,亦不欲博庸俗之欢迎,故普度之说,非本篇范围内事。仙家上乘功夫,简易圆融,本无先后次第,此诗所谓次第者,就效验深浅言之耳。故须前后统观,方能得其纲要,幸勿枝枝节节而议之。

女子修仙,除天元服食,窒碍难行,人元双修,誓不笔录而外,古今仅此一门,堪称大道。古人学道,有从师二十余年,或十余年者,今人志气浮薄,作事无恒,所以难于成就。儒释道三教,自汉以来,彼此互相诽议,优劣迄无定评。君主政体改革而后,儒教早已同归于尽,道教又不成其为数,只余佛权硕果之仅存。其中信徒虽多,而真实用功者鲜。总之,不问是何教派,须以刻期见效为凭据,以今生成就为旨归,另无他术矣。

我非女身,何故研究女丹诀?盖深恐数千年以来相传之道术,由此中绝,若再秘而不宣,此后将无人能晓,虽有智慧,从何入门?故不以现代人生环境为满足,不以宗教迷信为皈依,誓破生老病死之定律,是区区之苦心也。

吕碧城心扉也被陈撄宁的诚意打开了。她在读仙学之余,有时也谈诗词,谈人生,用安徽土白谈乡情,吴彝珠在旁听了,不时会心地笑起来,诊所不忙的时候,她也凑过来听陈撄宁辩难,有时还为这两位安徽同乡递上两杯热茶,驱驱上海冬季的寒冷。

那段日子,留给吕碧城的印象是新鲜而深刻的,仿佛又沉入一个玄奥里,令她神情飞扬,又令她苦思冥想,身上的病痛也抛到九霄云外。然而在陈撄宁与她讲道之时,她也不时提出一些非解和疑问。她说:《女丹十则》云,女子阳从上升,请问何谓女子之阳?如何升法?

陈撄宁告诉她:所谓女子之阳,指女人身内一种生发之气而言;上升者,即上升于两乳。

吕碧城问:“火符”二字,如何解说?如何作用?

陈撄宁说:道家有进阳火、退阴符之名词,“火符”二字,乃简言之也。

吕碧城问:何谓形质?何谓本元?何谓先后?

陈撄宁说:形指两乳,质指月经;本元指先天炁。女子做功夫,首要斩赤龙,俟身上月经炼断不来,两乳紧缩如处女一样,然后再采取先天炁以结内丹,此谓先炼质后炼本元。

吕碧城问:养真之功,如何做法?

陈撄宁说:养真之法,本书上已经言明,就是上文所言“平日坐炼之时,必须从丹田血海之中运动气机”一段功夫。

吕碧城接着问:丹田、血海,在人属于何部?

陈撄宁说:《黄帝内经》云,脑为髓海,胞为血海,膻中为气海。欲知血海属何部分,必先知胞是何物。胞居直肠之前,膀胱之后,在女子名为子宫,即受孕怀胎之所也。

吕碧城接着再问:何谓运动气机?是否像做柔软体操一样?

陈撄宁说:气机不是说人的气力,乃是身中生气发动之机关。“运动”是由真意元神做主,不是动手动脚的样子,而是静坐不动。

吕碧城问:何谓心内神室?

陈撄宁说:此指膻中而言,即胸中膈膜之际,乃心包络之部位也。

吕碧城问:何谓定久?

陈撄宁说:心静息调,神气凝合,名为定。照此做下去,既不散乱,又不昏迷,名为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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