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低级侍从的名声,公职的束缚,向官家借钱出版《普加乔夫史》,这一切都让诗人不得安宁。显然,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在给丈夫的信中提到,家庭生活困难是因为她过于依赖,若是不结婚,他还是自由和幸福的。“我就该娶你为妻,因为没有你,我将一生不幸。”普希金这样回答。
妻子不在身边,普希金很寂寞,晚上的孤单让他苦恼,于是他去饭店,俱乐部。“……主要是我习惯去久马那里和英国俱乐部了,没有什么可夸耀的。”“……在金钱方面,我实在愧对你,钱是有过……却输光了。怎么办?我性格暴躁,要找点消遣才行。全怪某人,可上帝又护着他,他要放我回家该有多好。”(大约1834年6月27日、28日)普希金没对妻子有任何隐瞒,和她分享沉重的心理负担。
……我在郑重考虑辞职一事,必须考虑我们孩子的前途。我已查明,父亲的领地已无药可救地破败了,只有厉行节俭才可能好一些……这件事上你是正确的,我不该管这件麻烦事,我为此奔波劳碌,无人会对我说谢谢……倘若我今天死了,你们会怎么样?身穿条纹制服,埋在拥挤的彼得堡公墓,不像上流社会的人那样风光地安葬在教堂开阔地,这对我的安慰很少。你是聪明贤惠的女人,你能理解这个道理,让我变成富人吧,那样的话,我们就能随心享乐……
这封信大约写在1834年6月28日左右。6月25日,普希金以受家事所累及不可能常住彼得堡为由,通过卞肯多夫向沙皇呈上辞职申请书。回复接踵而至:沙皇不想勉强任何人在违背意愿的情况下为他工作。只要他本人愿意,就准许他辞职,但不再有权使用档案馆。这意味着普希金要中断刚开始的历史题材的鸿篇巨制《彼得一世》的创作。茹科夫斯基劝说诗人放弃这个打算,在老友的压力下,普希金硬着头皮收回了申请书。7月22日,他在日记中写道:“上个月暴风骤雨。险些没和宫廷吵翻,好在一切都平安无事,我总算挺过来了。”
这个夏天他去找妻子的事,不止一次被打断。
……因事没去找你,要交付印刷《普加乔夫史》,要抵押领地,还要去张罗事情。你的信让我难过,同时又让我高兴。如果你因没收到我的来信而哭泣,表明你还爱我,爱妻,为此我要亲吻你的手和脚。你要是能看见我有多努力、多忙着看校样、使劲儿催雅科夫列夫就好了!只等8月份回到你身边。
(1834年7月11日)
7月底,普希金完成了校对,8月4日呈交到下诺夫戈罗德和卡卢加休假三个月的申请。普希金临行前更换了住所。他租下了位于加加林河岸普拉切奇桥(洗衣桥)旁的巴塔舍夫房子的整层楼。
看来,普希金于8月16日—8月17日间离开了彼得堡。在莫斯科几乎没有停留,在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命名日前赶到亚麻布厂。普希金和全家人一起庆祝这一天和生日。他给娜塔莉亚·伊万诺夫娜寄去贺信。
尊敬的娜塔莉亚·伊万诺夫娜母亲大人:
我很遗憾,自彼得堡返回途中没能前往亚罗波列茨。否则,就能有幸看望您,也可少走几俄里路,还可绕过我不喜欢的莫斯科,不至于在那里逗留数小时。此时我已到亚麻布厂,除萨沙外,我看大家身体都还健康,我还得离开她们几星期,为父亲的事到下诺夫戈罗德乡下走一趟。我送妻子去您那里,我也会尽快赶去。不能跟您一起庆贺你们母女的命名日,她很不开心。这有什么办法!对我的无能为力感到抱歉。暂且向您祝贺8月26日,并为27日衷心感谢您。我的妻子太可爱了,和她生活得越久,我就越爱这可爱纯洁又善良、我在上帝面前哪方面也配不上的人。在彼得堡我常遇见哥哥伊万·尼古拉耶维奇,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在我那里几乎一直住到我离开。他正忙着张罗家当。一切平安,两位都健康。
亲吻您的手,我和家人全凭您照顾了。
亚·普希金
大约(不晚于)1834年8月25日,自亚麻布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