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能带给我惊喜的哈佛园
在哈佛大学学习和生活的两年多,最能形容我的心态的词就是幸运和感恩。尽管我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有紧张,有焦虑,有失落,有期盼的时刻,但回想起来,贯穿始终的是满满的喜出望外。
以学术研究为生活重心的我,最先为之折服的是哈佛大学丰富的文献资源。法学院的兰德尔图书馆在建筑风格上采用十几根罗马柱进行装饰,气势磅礴,使人肃然起敬,而丰富的馆藏资源更是让人叹为观止:200多万册图书和档案资料!此外,所有的哈佛学生都享受十分便捷的图书馆馆际互借制度(对于这一点,我在康奈尔大学法学院交换学习时已经初有体会),不仅随时可以借阅哈佛其他70多座图书馆的图书资源——其中最著名的包括本科生部(Harvard College)的怀德纳图书馆以及燕京图书馆等,还可以免费借阅加入图书馆馆际互借制度的任何一所大学的藏书。许多我在国内求之不得的文献,包括中文文献,都能轻易地在哈佛大学找到。身处在这样的学术天堂,我想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萌生出“发奋识遍天下字,立志读尽人间书”的求知若渴的豪情壮志。
与此同时,人文关怀也是我在哈佛最真切的体会。哈佛法学院的师资可以说是全明星阵容,几乎所有的教授不是某领域的泰山北斗,就是后起之秀。但教授们在与学生进行学术交流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居高临下的姿态,相反,哪怕是再德高望重、再繁忙的教授,只要你写邮件表示希望向他/她请教,他/她往往会给你安排25-30分钟的当面交流机会。我所遇到的老师们也都性格直率而坦白,对我表示欣赏和提出意见时都会非常直接。好几次我想请老师帮忙写推荐信等,都是在我还在考虑如何措辞的时候,老师们就主动表示愿意帮忙。
最让我感动的是教授们对学术和教学几十年如一日的执着和热爱。记得我在LL.M.新生酒会上遇到了一位老教授,在帮他取餐后与他聊天,发现他竟是国际法专业的教授,已经荣誉退休多年,曾经还指导过马英九的博士论文。后来我们可以说是成为了忘年之交,他对于国际法学领域的前沿问题一直都保持着极大的兴趣,而且也非常乐于指导我这样的后辈。他在我的论文和研究计划的写作过程中,也一直非常热心地提出意见和推荐资料,我在路过他的办公室时也会去问候他一声。不幸的是,在我拿到博士项目的录取通知,兴冲冲地跑去找他时,传来了老先生已经作古的消息。直到如今,每当我路过法学院图书馆三层,看到他的办公室上的名牌还没有更换的时候,心中都觉得怅然若失。
我现在的导师中有一名人类学家,也已经荣誉退休(Professor Emerita)。在网上搜过她的简历,发现她当年放弃了某著名律师事务所的工作而投身人类学,后来在坦赞尼亚等地做过将近20年的实地调查。老太太如今已经90多岁,依然精神矍铄,笔耕不辍,有时还在法学院授课。由于她已经退休,时间充足,不像其他教授那样还有很多社会和行政管理等活动,她对待学生极其认真,对于推荐给我的阅读材料每一篇都细细斟酌。她还非常风趣幽默,我与她的对话经常不知不觉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她对于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也十分包容。我想,老太太的状态不正是我一直最向往的岁月静好、荣辱偕忘的境界吗?也只有这样宁静致远、历久弥新的哈佛园和几十年勤耕力作、孜孜不倦的学术生活才能熏陶出这样淡然和超脱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