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慌失措道：“是你，原来是你……怎么可能……不，我记起来了，那球砸中你后没有弹开，被你的手按住了，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不可能，你的手为何那么快？你不是连马都不会骑吗？”

思疑之间，锦被又从她身上滑了下来，带出一被暖香和淡淡的中药味道。我帮她拉高被子，盖住她的胸口，低声道：“荣婷，你失了血，可别再受了风寒，如若不然，这中朝皇宫，当真会成为你有来无去之地。”

“不……”她的身体瑟瑟发抖，我听见了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脸却扭曲狰狞，“你威胁我？你敢威胁我？除了公主的名号，你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在西夷时，你所有的策论都是我帮你写的，所有的功课都是我帮你做的，太傅对我说过，可惜你不是公主！那些皇子哪一个不妄想着……除了公主的名号，你哪一项比我强？”

我又笑了，抬起手，对着烛光观看我的手指，却见十指纤纤，洁白的手被烛光照着，如透明一般，我慢慢地道：“只可惜，我是公主，只这一样，就能抵得过你所有的努力。荣婷，你还不明白，我即使没了夏侯烨的宠爱，也有公主的身份，我是西夷旧臣的希望，也是能在中朝生活的希望，可你就不同了，如没了那一样……”我含笑望了望她的背部，缓缓靠近她，逼得她的眼神畏缩，才道，“转眼就会被打成地底之泥，任人践踏。所以，荣婷，我不用讨好他，而你，百般曲承讨好，爬得比我还高……”我直起了身子，“可最终，会跌得比我更惨。”

“不，不会，不会……”她喃喃地道，“皇上喜欢我，爱我……”她眼里露出疯狂，“那一晚，你们成亲那一晚，盛大的婚礼，锦绣的红色，可怎么样，他还是不要你。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他说，你们公主是个木头人，还不如你……”

我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看她仿如落入陷阱的小兽，徒劳地挥舞着自己的利爪，却不知道，自己早被摆上了棋盘。

我的目光让她嘴唇微微颤抖，不由自主地又缩入锦被几分，我这才轻叹一声：“其实，要除去背上疤痕，也不是不可以的，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分儿上，我倒可以帮帮你……你说得对，夏侯烨的女人太多，有你拴住他的心，我倒可以略松一口气。”

她眼里有些希冀之色，嘴角却含了苦笑，“你全不在乎他，我现在才知道，你全不在乎他……我明白了，当晚，当晚，你故意的……不，从嫁入中朝时起，你便开始盘算了，让我时时待在你的身旁，任我穿出最好的衣服，戴上最华丽的簪子。我真蠢，还以为你一无所察，暗暗窃喜……因为皇上，皇上，是一个让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夫君啊！”

我笑了笑，“荣婷，难怪太傅在堂上一再夸奖你，你真是比我这个公主更聪明机智呢。”

我的话，无疑让她感觉受到了侮辱，低声道：“其实在宫内，聪明外现的人，又怎会活得长久？更何况是我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人！”

她抬起头来，直望进我的眼里，“说吧，公主，你要什么条件？”

我轻轻地鼓了鼓掌，笑了笑，“荣婷，和你说话，总是非常舒服……”

她眼里愤气未消，手指握紧了锦被，暗暗地咬着牙。

我这才将脸上的笑意收了，倏地用手指捏住她的面颊，冷冷地问：“你告诉我，临桑城破的三日前，是不是你领了那些刺客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