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慢点儿,到了来个电话,别再去别地儿瞎逛了。”
美颐回身下了楼。在西沉的阳光里开车,似乎很容易让人的心里泛凉。她想起了费乐的健身服,拿起电话拨给费乐。
电话通了几声,那边传来了费乐的声音:“喂,谁呀?”
“乐乐,是我。”
“喂?喂?”
“你那件健身服……”
还没等美颐说完,电话已经是“嘟嘟嘟”挂断的声音了。怎么回事?刚才明明信号很好啊?美颐很纳闷。
她又打了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可能是他给我拨回来了吧。她暗自想。
等了几分钟,再拨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无人接听了。
美颐的第六感微微翻涌了一下,很快她又对自己说:“别瞎想,他有事呢。”她把车里的音乐放大,没多久心情就平复了下来。
还是把健身服送到他家吧,后天又要飞罗马了。没时间见面,万一他有用呢。她想着,车头已经朝向东三环方向。
北京的冬天,五点钟街上的路灯就亮了,寒风刮起的浮尘在前挡风玻璃上掠过。天一黑她就很想回家,尤其是冬天,躺在自己的床上盖上厚厚的棉被才能安全。
费乐的家是一座新落成的酒店式公寓。费乐大学毕业后,没有从事他所学的法律专业,而是在商场上混迹,手里有些资源,经常帮着开发商们拉点儿项目,再通过熟人包揽项目里的一个小工程。做这些事不需要什么高智商,却需要绝对旺盛的精力,经常要陪着分管各个项目的领导和开发商一起泡娱乐场所。中国生意场上讲究关系,办事先喝顿大酒成了朋友就好说了。尤其像房地产和工程这种生意,贷款批文件需要过硬的关系。
费乐确实是个招姑娘稀罕的坯子,天庭饱满,下颚微削,薄唇上扬,一身古铜色的肌肉紧致有型。他总是爱在夜店里结识新的女孩儿,下次就约到一起玩,一来一去,他笼络的人脉就更广了。大学毕业才两年,在东三环买了房,也开上了奔驰E240。
美颐的车开到了公寓楼下,寒风“嗖”地刮过,她下意识把羽绒服的领子拉高,脸往衣领里缩了缩,推开大厅的旋转门,径直走到前台。
“请把这套衣服转给A座705的费先生。”
“小姐请问您贵姓?我们先试着联系一下费先生。”
“我姓谭。”
“请稍等。”
前台小姐用内线拨通了705房间,美颐看到小姐拿着电话摇了摇头。
“对不起谭小姐,费先生的房间电话无人接听。”
“那我能放在前台吗?晚点儿让他自己来拿。”
“不好意思,这个只有您联系上费先生本人才可以。”
“我知道了,谢谢。”
美颐拎着塑料袋站在大厅犹豫了一分钟,她转身来到A座大门口,保安却把大门打开了。
既然都来了,就把东西放在他家门口吧,这样也省事。她想。
在电梯里,她想起了《红玫瑰和白玫瑰》里的娇蕊。说她是荡妇吧,她如此傻乎乎地爱着振保;她也不是个贤惠的妻子,和自己丈夫的朋友偷情,还不亦乐乎的。只能说每个女人在动了感情以后,都会像娇蕊那样每天听着电梯“工东工东”的声音,心随着电梯提到嗓子眼儿,又因电梯的停止而断了气。
美颐到了费乐家门口,把塑料袋挂在门手柄上,只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是个南方口音的女生:“我最喜欢安娜苏的化妆品了,特别是彩妆。”
旋即,费乐说:“是吗?宝贝,你化彩妆更漂亮了。”
费乐家的户型是开放式的小一室一厅,站在门口很容易听清里面人说话。美颐定了几秒钟,后来里面的人还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直觉带着她悄无声息地走到电梯口。
一路上是怎么开的车她也记不清了,回到家楼下,停好车上楼开门,发现防盗门的钥匙怎么也插不进去。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家大门上贴了张年画,她望着年画上的胖娃娃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走错了单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