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前面的广场也是空无一人。天空一直飘着雨,空气中透着阵阵寒意。这是哪里?“贼鸥窝”旅馆在哪儿呢?
“等等。”说完,我返回车站,希望能找到给我指路的人,或者打电话叫辆出租车。但是车站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报刊亭旁边还立着一个电话亭。我正准备打开电话亭的门,有人叫住了我。
“等会儿!”
我放下门把手,转过身,身后电话亭的门轻轻关上了。我听到有人在呼吸。
“跟我来吧。”
警察办公室的灯很亮。我开始冒汗,因为灯光实在太白、太刺眼。
现在,一盏白灯都可以让我出汗。
值班警长以质询的目光看着把我带进来的那两个人,然后将我仔细打量一番。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那两个人以立正的姿势笔直地站立着。“这个人是我们在火车站大厅遇到的。”一个人说。
另一个人再看了我一眼,问道:“这么晚了,你在那里干什么?”
我以立正的姿势站着。“我想打电话叫一辆出租车。我和妻子坐晚上的列车,从维也纳来这里度假。这是我的证件。”
他看了一眼我的证件,“一个戴罪的士兵居然可以度假。真是闻所未闻。”
我们彼此看了一眼。办公室里,一只虫子正在嗡嗡嗡地飞来飞去。
“你妻子现在在哪里?”
“在入口外面。”
他向那两个人中的一个点点头,“去把她带过来。”
门外那个警察的脚步渐行渐远,屋子里那只飞虫还是飞来飞去。
值班警长在椅子上坐下,一扇侧门打开了,一个还没睡醒的人把脑袋伸了进来。“现在几点?”
“3点半。”
那脑袋缩了回去。
“让我看看你的车票。”
这可难住了我。难道跟他说车票扔了?接下来他会问我是不是买了返程票。他还会要求看厄苏拉的车票。我们无路可退。
“你的车票是到霍克斐尔泽的,这怎么解释?”
“我们在车上睡着了,到了因斯布鲁克才醒。”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们还没付从霍克斐尔泽到这里的车票钱?”
“是的,我们根本没时间付钱,因为必须尽快下车。但我会把余下的车票钱补上。”
他没回应。这时电话响了,他抓起话筒。
“铁路警察局——谁?请等等,”他手指顺着墙上一列目录捋了下来,“不,我们没抓他……这一定是个误会……是的,这是我们经常犯的错。他们做起事情来总是那么糊涂……我会再查一查,但可能查不出什么。”
厄苏拉进来了。她害怕地看了我一眼。我们等着。虫子还在嗡嗡叫。刑营,刑营,戴罪的士兵,罪行。桌子旁边的警长冲电话笑了一下然后放下话筒。
看到我们时,他要求检查厄苏拉的证件。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还没结婚。“我们还没结婚,”厄苏拉说,“但是明天我们就结婚了。”
突然,她鼓起了全部的勇气,义正词严地对警长说:“现在,听着,放我们走。这件事纯粹是误会。如果不是睡着了,我们一定已经下车了,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你们应该知道,刑营的士兵能请到假,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但我丈夫做到了。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全是我的错,才导致我们睡过了。请理解,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我希望能够快乐地聚一次,希望一切都能让他心满意足。于是我们喝酒了。”——说到这里,她拿出柯纳克酒瓶,“是我让他喝酒的,也是我让他……”
“让他干什么?”
她太有勇气了。她的脸通红,眼睛忽闪忽闪地,还带着泪光。她正以女人特有的方式来打动一个男警察。
“你知道,我们有自己的车厢。我们见面有一段时间了。但他没做任何出格的事。他的行为,配得上一个优秀的士兵。”
办公室的门在我们身后关上了。里面的人发出一阵大笑。
“快点走,”厄苏拉一边低声说,一边拉着我的手跑起来,“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