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历不明的僧人被抬到“云水堂”,慧施也从“寮元”那里拿来僧袍,替他穿上。
“哪儿来的?”寮元走来询问,两眼看不分明地眯着。
“云水堂”是寺中招待外来僧人的地方,而“寮元”是管理云水堂的僧人职称。证因寺的寮元是个老僧,法号明月。
慧施自小出家,当他还是小沙弥时就认识明月了,可说两人熟络得很。“今儿早课之后,便莫名其妙出现在大殿的。”他告诉明月。
明月思索了一下慧施的话:“莫名其妙?怎么说?”
“诵经时,谁也没见着他,等大家要去用早斋,他就忽然间在那儿了。”
“哦哦,”明月走近去看清楚那僧人的脸,“我道是哪个出家人犯了失心疯,忽然脱光衣服呢。”
“若是本寺僧人,寺擭也不会叫我送来云水堂了。”
“有理。”明月点点头,驼着背,蹒跚地走到一旁忙去。
走了几步,明月又回过头来:“外来僧人挂单要有度牒,他有度牒吗?”
“衣服都没了,更甭说度牒了。”
“那怎么办?”明月嘟哝着,“待会儿我问寺监去。”
慧施忙应道:“劳烦您了,师兄。”
慧施心里荡漾着一丝不安,眼前的这个人,激起他许久未有的好奇心。
他觉得这人代表了一种秘密,一种不可言喻的秘密,或许等他醒了之后,一切便会真相大白。但想象着一种秘密,令慧施感到有点高兴,因为自从十岁受了初坛“十戒”,当了沙弥之后,他便不再常常幻想了。从沙弥升级为比丘之后,他更是一心向佛祖学习,意图超脱人世诸苦。
眼前这人,让他童年时代的冒险精神复苏了。
“慧施,你还没用早斋吗?”明月又问他了。
“没。”
“去用吧,这人让老衲先照顾照顾。”
“师兄,早斋可以拿来这里用吗?”他实在不愿错过这人醒过来的那一刻。
他往门外望去,只见粉红色的鱼肚白,正慢慢染上天空,寺墙外也逐渐传来人声和车马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