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八神射的首级在运送的过程中，从车上掉了下来，滚到路边沾了红泥？但首级既由盐帮偷运过来，断不会用车。是挑着时掉落下来，沾了红泥？但又怎么会十八颗首级都有红泥？

唐振皱眉思索，但一时茫然。

听得马夫人道：“如何？可以给我证明了吗？”她一直耐心地等着唐振查检首级，此时见他只是发怔，不禁打断。

唐振回过神来，心想眼下先活命再说罢。略一思索，提过三个首级来，说道：“唐振之推断，夫人早已细闻，在此不赘述，夫人请看这……”马夫人头往前倾，她虽是女流，养尊处优，但此刻却全无惧怕之色。

唐振暗暗纳罕，口中道：“夫人请看，十八颗首级，多数洞口在喉咙处，这几颗的洞口却是在天灵盖上，乃一箭贯脑而过。若十八神射并非死于射杀，则必是有人在割下首级之后，进行伪造，用箭刺出这么一个洞口来。但人体之中，脑骨最为坚硬，若死后再刺……”唐振环顾左右，从太师椅上拿了根笔管过来，一手摁住脑袋，一手拿着笔管当弓箭，顶住一颗首级，说道：“若这般摁住首级再刺，即使手劲有这般大，箭杆也无法承受，必从中折断。”

唐振说罢，右手使劲，啪的一声，笔管从中折断。唐振续道：“而要以柔弱之箭，贯脑而过，唯有在十步以外，用强弓蓄力，方可做到。”

马夫人微微点头，唐振又翻到首级后脑勺处，说道：“再者，若是用手摁住首级再刺，则手上用力极大，后脑处必定皮开肉绽，或者皮肉内陷，但夫人请看，这三个首级后脑处均无异常。由此可知，西川十八神射，必然是被人用弓箭射杀！”

唐振说罢，转眼看马夫人时，见得她神色似喜似忧，喃喃道：“十八年前，他的神射之术为我所亲见，果真这世上又出了一人，与他不相上下？”

唐振道：“正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对，长信山大战是八年之前，她如何说是十八年前？但见马夫人神色迷离，显是在回忆什么往事，唐振心道：莫非十八年前，这马夫人便与李穿喉有了什么过节？这怨恨也未免太深了罢！

一时也想不了许多，问道：“夫人，我们的交易如何？”马夫人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去。

唐振谢过。他不愿示怯，从容地将首级收好之后，方才离开。出得大门，见得殷仲达远远守着。唐振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伸手在胸口处摸了一下，接着走上前，忽然一手向殷仲达插去。殷仲达伸手格挡，唐振顺势抓住他的手腕。殷仲达手腕一翻，唐振顺势在他脖子上又是一抹。殷仲达猛地一脚踢来，这一脚势大力沉，唐振一个翻身躲过，但落地时几乎不稳，甚是狼狈。

侍卫围了上来，唐振跳开，拱手道：“兄台可是铁脚门莫仙翁的高足？”殷仲达道：“在下殷仲达，莫仙翁正是在下家师。”唐振道：“殷兄好身手，佩服，佩服！”殷仲达只当他是来考较自己身手，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唐振一笑，他知道，以后自己凡是要找这殷仲达，天涯海角，也能找到了。

当下由一名侍卫领唐振出了将军府。马夫人甚守然诺，一路没有为难，送出后也没有派人跟踪。其实就算有人跟踪，天下也没谁能跟得了唐大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