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姑娘按时醒了。她揉着眼睛,把头转向X。X被她欢快无邪的笑容一下子搞得手足无措起来。而且,姑娘有一副几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美貌。她的清脆如歌的声音令X记起精神失常前的周璇。“你好。”姑娘关掉音响,开低窗户招呼X。X医生证实了自己先前的一个假设:她果然只有一只耳环。现在耳环在晃动,使她面容具有某种脆弱的成分。X迅速估计了一下她的年龄:二十出头。她的声音迷人,但发音也稍稍不准。X又想起了电话里那个男人的语调。它们是何其相似啊——这似乎构成了那个神秘的组织(在不能对它的性质加以甄别之前只能这样称呼它)的一个特征或特色。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点,才使X自信终于触摸到了生活中一点真实的东西,这对他目前的心境来说倒是不无裨益的。X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语态与这个要比他小上十岁但法律地位已不一样了的姑娘交谈才适宜。“我只不过是她的工作对象,但她显然并不……”X满脑纷乱,“我应该轻松一点。”他稍稍俯下身子,也对姑娘露出微笑:“你好。”他这样回答了她的问候。接下去该轮到她说了。
“今天天气又热了。”她开口。
“确实是这样,但并不使人难受。”X医生平静地回答,天气是一个百说不厌的话题。
“公共汽车里一定热得像澡堂……”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