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省悟到自己和姑娘的这番交谈相当熟悉，好像不是他们说的，而是在他们之前就有人说了。那么，什么时候？在哪里？谁说的？可能是自己濒临崩溃的神经产生了幻觉。这样的事不是没有。

“你在想什么？”姑娘动了一下身子，把腿伸直，继续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X在掩饰自己的沮丧。他摇摇头。

“可是，也许很重要。”她一本正经，认认真真地说。

姑娘的这句话终于唤醒了X的记忆，尽管它遥远、不清晰，但这个句子还是像闪电那样照亮了玫瑰，“可是，也许很重要。”接下来另一个人应这样说：“再没有什么重要的了，至少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欧式句子，它已经涌到了X的舌尖上，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他脸色铁青地刹了车。不错，我受到了愚弄，也许她也受到了愚弄——这种话语不是我的。它们来自一篇平庸之极的短篇小说。他们两个人竟然煞有介事你来我往地对台词。这怎么可能呢？他们初次见面，也许她压根就不读小说。这样的巧合就显得过于诡异了。X被某种恐惧抓住了心灵：“除非我们是那篇故事的幽灵。”这个假设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是不是不舒服？”姑娘关切地问他。

X有些失控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嚷嚷着，似乎要从一副镣铐中挣脱出来，待到话一出口便发现陷得更深了。他把头抬起，想从姑娘的脸庞上发现端倪。她也在看他，微微张着嘴，显得毫不知情。真见鬼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X茫然无着。要摸到一扇透着光亮的窗子可真不容易。不过，他们似乎不该在此地过久逗留。而且把车泊在这里本来就是违反规则的，奇怪的是目前为止还没有警察来找麻烦……街灯亮了起来，在它的照耀之下，街道周围的一切都飞快地改变了颜色。“我们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姑娘好像刚从魔法中走出来，用懊丧的口吻急匆匆说，“你快点上车，我将把你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