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苏苡头疼欲裂,使劲眨了眨眼,视线才重新聚焦。
阳光从薄薄的窗纱透进来,温暖明亮,仿佛提醒她昨天阴冷可怕的遭遇只是噩梦一场。可身体的不适分明还在,后颈挨了那重重一下,一定会疼上几天,更不用说还被推进太平间里的冷柜,感受过那种浸透死气的难受。
肩窝处有东西硌着她,她随手扯了扯颈上的项链。
铂金的精美细链,本来没有任何坠饰,此刻却有一枚冰凉的戒指挂在其间。
蓝宝石的大气戒面,纯色的铂金指环,不是她的东西,却偏偏与她的链子相得益彰。
她握紧那枚戒指,用力得几乎扯断脖子上的项链。
原来昨晚不是做梦,也不是她的错觉,怀抱的主人真的是段轻鸿。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贴身的病号单衣,她原先穿的衣服早就不知被丢到哪里,单衣里面空空如也,换衣服的时候岂不是都被那浑蛋看光了?
苏苡又羞又恼,心头满是疑问,恰好病房门从外面打开,她只看到修长挺拔的大长腿,认定是段轻鸿这无赖,随手拎起枕头就扔了过去。
姜禹抱住“飞来横祸”,错愕之下又有些惊喜:“你醒了?精神好点没有,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苏苡一愣:“大禹,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晚值班的时候昏倒了,被人送到急诊室。我接到电话赶过来,你已经睡着了,我就没打扰你休息,让你睡到自然醒。”他为她披上薄外套,“怎么这么大火气,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袭击的你,有没有看到正脸?”
“你一下子抛出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该回答哪一个。”
进门的人不是段轻鸿,她除了意外还有一丝失落,像是扔出去的枕头闷闷地打到了自己。
她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努力想要收敛心神,脸颊却火辣辣地发麻,眼前的人说的话仿佛都是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
姜禹蹙起眉头:“小苡,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危险是怎么来的。这样不行,最近你不要上班了,跟学校和导师请个假,先避开一阵子,等需要开庭质证的时候再回来。”
“不用!”她一口就否定了他的提议,“虽然是被人袭击,我也没看到对方是什么人,但也许就是临时起意的劫财,或者是情绪过激的病患家属。”
当下医患矛盾如此尖锐,伤害医生的事层出不穷,这种可能性的确不是没有。
可他们都明白苏苡面临的危险比这还严重许多。
“我不能让你冒这样的险,你不同意,我只好打电话给苏伯伯,让他们直接到江临来接你回去住一段时间。”
“不行,这件事不能让我爸妈知道!做证人是我自愿的,但不能因此影响我的正常生活,今后我会加倍小心。”苏苡顿了顿,“有没有查出来是什么人在背后主使?昨天送我到急诊室的人……是谁?”
姜禹摇头:“监控器的线被剪断了,整个过程都没有拍下来,也没有目击证人,值班的医生只看到是一个戴鸭舌帽的高个子男人送你去的,看不清脸,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苏苡下意识地握紧颈间那枚蓝宝石戒指,坚硬的宝石和金属硌得她手心隐隐作痛。
“段家兄弟怎么说,有没有交代什么?我看新闻说你们已经请他们去协助调查了。”
“嗯。”姜禹眉头锁得更深,“段家老二的问题更明显一些,还没放人。段轻鸿……已经保释出去了,在可控范围之内。”
苏苡抿紧唇,段长瑄不得自由,如果要报复她大概还需要有人里应外合,必须跟他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关系和行事默契,应该不只是下属这么简单。
这人会是谁呢?
段轻鸿受到密切监视,真的还能分身来救她吗?这兄弟两人果然都不是一般人,段家内斗的情势也够复杂。
她跟姜禹彼此谁都说服不了谁,谈不下来就先不谈,姜禹只好先回去。
苏苡扶额坐在床上。他前脚刚走,电话铃声就响了,是不认识的手机号码,一串888的尾数十分显眼。
她竟然一下子就猜到是段轻鸿。
“醒了?”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短短两个字,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