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租房暂住的农民工,干什么的都有,多数在倒卖水果蔬菜、拾破烂检废品,他们资金少、体力弱、无特长,只能干这些城里人和外来的有些人不愿意干的粗活。当然,这里也有一些用偏方治病、背着大锯准备找活干的能人,听他们自我介绍,个个都是华陀再世、鲁班复生,但城里的绝大多数人对他们的话都不愿相信、嗤之以鼻。
在这个偏远的郊区乡村,把农民工们联系在一起的是一个“穷”字,他们比邻而居、相安无事,为了多赚几个钱,远离家乡,告别亲人,来到大城市闻汽车尾气、看别人白眼。
秋萍的爸妈租住的房子是一个农家小院的两间西屋,杨彦军跟着秋萍走进小院子里看到,三间正屋是有人租用后开的足疗诊所,正屋门口的墙上写着能治疗各种脚病的名称,当然,国家足球队的脚臭不包括在内,蒋正平的脚气很严重,估计这里也治不好,要不然,杨彦军会给总为别人着想的班长买点“灵丹妙药”回去,让他不再承受足疾之苦。
见到依然是一身农民打扮的秋萍的父母,听到他们满口的家乡话,杨彦军感到格外亲切,顿时少了一些拘束。秋萍的父母看到杨彦军一表人才,听着他满嘴刚从蜜罐里捞出来的问候话,也是喜不自禁,又是倒水,又是递烟。杨彦军接过水杯,却谢绝了香烟,自己平时虽然有些烟瘾,但为了给面前的两位老人留个好印象,他今天要对嘴巴进行严格的烟火管制。
租住屋的摆设很简单,几件旧家具一看就知道是秋萍的爸爸收废品时没有舍得当“废品”处理的代用品,屋子里已经发黄的白灰墙上布满了蚊子的尸体,那是秋萍的爸爸用粗糙的巴掌制造的动物标本。
杨彦军与秋萍事先约定,他第一次到她家只坐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先让两位老人看看女儿的男朋友,有个初步印象。
杨彦军坐了一会,看看手表,觉得肚子里的甜言蜜语倾泄得差不多,离与秋萍约定的时间也没有几分钟了,便郑重地向两位老人表明自己的观点:“我在部队是个普通的士官,‘士官’这个称呼里虽然有个‘官’字,但还是属于战士。我在北京一无房、二无车,将来转业了想留在北京还要自己找工作。我现在没有能力给秋萍提供比较好的生活条件,今后会尽自己的努力,与秋萍一起,营造一个幸福的小家庭。请两位老人相信,我对秋萍的爱是真心诚意的。”
秋萍的爸爸年轻时当过几年村干部,在农村也算是开明人士,他听了杨彦军小学生背书一样的几句话,看到他拘谨的表情、诚恳的态度,心里有几分宽慰,笑着对杨彦军说:“像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女孩子,一般不会去高攀城里的有钱人或者有地位的人,我和秋萍她妈没有反对秋萍与你交往,一是因为你是一个军人,原来总是说解放军是个大学校,这个大学校出来的年轻人我们信得过;二是因为你在农村长大,农村长大的孩子都吃过一些苦,这是克服今后生活困难的本钱。我们现在不怕你没有房子,就怕你没有辛勤劳动的一双手;不怕你没有车子,就怕你没有能走正道的两条腿。你的有些情况秋萍已经给我们介绍过了,我们相信你!”
杨彦军听了秋萍爸爸的话,不得不对眼前这个进城不久的老农民刮目相看,感动得连连点头说:“大叔说得好,大叔说得好!”
看到秋萍的眼色,杨彦军适时地起身告辞。两位老人肯定是已经知道了女儿的安排,没多挽留,笑脸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