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休日一向是早饭午饭一块吃,等一会我洗了脸咱们一块去分队。”许长利说。
“经常不吃早饭可不好,你先洗脸吧,等一会我从分队回来,咱们一起到我家去找点吃的。”
“嫂子不在家,你们家有什么好吃的?”
“你嫂子不在家,还有‘康师傅’随时准备为你服务。”
许长利连连摆手:“我们这些没带家室的人,双休日都是不生火,不做饭,一天三顿方便面,现在听见‘康师傅’三个字就反胃。”
“我是与你开玩笑。”郑启明说,“你今天要还是两顿饭一块吃,咱们中午到机关服务楼开一桌,我请客,你们几个队领导都去!”
“崔副队长今天在调度室值班,去不了,我和老杨,再拉上陈副指导员一起去。”许长利高兴地说。
“崔副队长去不了,你们打包给他带些吃的回来。这事就这样说定了,十二点我在餐厅等你们。”
郑启明说完,与杨达志去了一分队。
七
一个人出外不管走多远,家都是他最终的目的地,既便是客死他乡,也会魂归故里。秦月芳对郑长庄比一般人有着更深的感情,她和铁姑娘队的姐妹们在这里的每一块土地上都流下过汗水,和共青团支部的年轻人在这里的每一个山坡上都付出过劳动。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乡,她觉得一山一水都是那样可爱,一草一木都是那样亲切,更让她感到惬意和欣慰的是,在这里可以与亲人同享天伦之乐,与乡邻共叙相思之情。
秦月芳随军前是生产大队的干部,她说话尖刻但不失幽默,对人热情但嫉恶如仇,深得群众拥护,并且拥有很好的人缘,她从北京回来以后,家里就没有断过找她说话聊天的人。
郑启明的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的全部“学历”就是解放初期在村里参加过两天半的扫盲班,当时的文化教员教他先学认识“一”字:“横着的一道念一,竖着一道也念一。”他不解地问教员,既然都是一,为什么有的站着,有的躺着?文化教员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那次的学习经历很短,但学习后遗症追随他的时间却很长,一直到现在,老人家看见带字的纸就头晕。
郑启明的母亲也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纯度是百分之百,躺着的“一”,她只知道那是个横道;站着的“1”,她只知道那是个竖道。
“都是万恶的旧社会害的!”
“万恶的旧社会”是夫妻俩嘴里经常提到的共同敌人。
据说郑启明的母亲年轻时很漂亮,郑启明的父亲对她穷追不舍。
终于等到一次表明心迹的机会。“嫁给我吧!”他对她说,“咱俩一块过日子,收成好时,你吃干的,我喝稀的;收成不好时,拉棍要饭我背着你。”
就凭这番话,小伙子赢得了姑娘的芳心。
郑启明的父亲母亲相亲相爱地生活了大半辈子,生儿育女,清贫度日,过着山中不记年、野花自开落的日子。
秦月芳回到老家,郑启明的母亲最高兴。
秦月芳的爹娘死得早,她把秦月芳当成了自己的闺女,秦月芳嫁给郑启明之后,也把婆母当成了自己的亲娘,俗话说,娘夸闺女不是夸,婆夸媳妇一朵花。秦月芳这好那好,别人看到了一些表面现象,更多的事情是从郑启明的母亲嘴里讲出来的,她那引以为豪的话,让村里的老太太们有的羡慕、有的嫉妒。
郑启明的父亲看到儿媳妇回来,更多的高兴是藏在心里头,脸上被岁月的流水冲刷出来的沟壑里,条条都盛满了笑容。他每天早早起床,把院落打扫干净,把小板凳擦拭干净,把暖水瓶灌满开水,等着有人来看秦月芳。
山东的春天去南方旅游刚刚回来,它让人们嗅到了久违的气息。